勾陳以環山迷陣拒敵,而菱江則為水中異域。當然,陸凝此時有腰牌在身,雖然它看起來做工一般,卻有足以證明她身份的作用。在她真正進入菱江城範圍時,周圍的河水就變成了赤紅色,不僅河水,連腳下的土地也摻雜著一些赤紅色的沙粒。
此地的防禦比勾陳還要嚴一些,如果陸凝沒有帶著憑證來此,恐怕會直接被攻擊。
而此時,也只是一個一身漁夫打扮的人忽然從水裡鑽出來,沉默地看了一下陸凝手裡的腰牌之後,便招了招手帶她走向附近的一處蘆葦蕩,然後從裡面推出了一艘看起來破破爛爛的木船。
這個人根本就不說話,只是用手勢示意,讓陸凝一度以為這是個啞巴。不過沿水路入城之後,這人反倒是開口了。
“進城之後,沿著水路往前走,不要走到看不到紅水的地方,也不要回頭走,一直到你看到一座藍色瓦簷的屋子位置,屋子門口有四個守衛,如果不是這個數,你就等一會,等到門口有四個的時候再上前去,提交你的腰牌。如果沒按我說的做,死了可別怨誰。”
陸凝微微一愣,再轉頭看時,背後只剩下一截木板漂在水面上,船和漁夫都已經不見了,活像是見了鬼一樣。
她只能按照漁夫的話往前面開始走去。原本她還想看看菱江這周圍都是水域的城池怎麼進行禦敵,現在看來,水本身就帶有一些特別的效果。
繼續往前走,四周都是朦朧的霧氣,而天氣也頗為寒冷,哪怕陸凝不覺得冷,也能覺察到氣溫與外面的春日有很大的差別。
這就是菱江?那相比起來勾陳確實還算是正常了。
陸凝只是用妖目看向前方,沒有做什麼多餘的事情,沿著水道走了大約六百步左右,她便看到了漁夫所說的房子。
房子本身看起來倒是正常,藍色的瓦簷雖然顏色鮮豔得有點奇怪,卻也算得上是一間正常的屋子。陸凝看了一眼門口,守衛的數量是三個,於是她沒有上前,在門口等候了一會兒,一個守衛從裡面走出來站在旁邊之後,才走上前去。
“各位,我來自勾陳上玄營,有項調查的任務需要處理,煩請通稟一聲。”陸凝拿出腰牌給一個守衛看了一眼。
那守衛一身盔甲,連頭都罩在頭盔當中,只有一雙眼睛盯著陸凝手裡拿的腰牌,模樣頗有些嚇人。不過他沒有看很長時間,就轉過頭,往裡面走去。而另外一名守衛語氣冰冷地說:“在這裡等著,能進去我們會告知。”
等著……
陸凝站在了這裡,終於也算是能回過頭,往後方看了一眼。此時倒是沒有那些禁忌了,幾個守衛也沒說什麼。
她發現自己的妖目看不穿這裡的薄霧。
眼前所見,和妖目所見皆是一片白茫茫,只有幾個守衛身上確實是人類的氣息。她的耳中仍然聽得清河流流水的聲音,可是僅僅站在臺階上,她就再也看不到河流的位置了。
若不是妖目給她的底氣,現在恐怕陸凝就已經隨時準備拔劍了。
不多時,那守衛便走了出來,身後跟著一個穿著白衫,面色和善的中年文士打扮的人,那文士笑眯眯的走上前,向陸凝輕輕一拱手:“原來是勾陳來的特使,請隨我入內。”
陸凝瞥了那守衛一眼,守衛點了點頭,讓開道路,陸凝這才走向文士身邊。
“特使隨我來。”
進入房子之內,陸凝才發現這屋子建設得也與這個時代的一般房屋不同,更像是那種帶有無數小格子間的寫字樓感覺,只是僅有一層而已。文士帶著陸凝走過狹窄的過道後,推開其中一個房間走了進去,陸凝跟著進來,發現裡面的空間也不算大,而且被各類檔案堆積著,佔去了不少。
“請坐。”
文士給陸凝搬過來一個座椅,隨後自己走到唯一一張桌子後面坐下,伸出手:“腰牌,請讓我再過目一下。”
陸凝依言將腰牌解下,放在了桌上。文士拿起來正反端詳了一陣之後,才還給陸凝,笑道;“特使過來,所為何事?”
“奉命追查黃夔身世。外部線索已排查完畢,剩餘相關人,應在城中,請允許我在城內訪查相關人員。”
“可有名單?”文士反問。
陸凝拿出自己得到的那份名單遞給文士:“除名單上黃姓人家以外,其相關鄰里,若有逃難至此的,我也需要查。”
“此事略難。畢竟菱江城雖已對城內百姓重新登記造冊,卻也不會將過往經歷記錄得如此詳細,當今危急之時,想來您也能理解。在此情境下,我們也不知如何找出其鄰里之人。”
“只要允我在城內便宜行事即可。我有能力查出他們的關係來。”
“哦?”文士微微一眯眼睛,沒有被陸凝一語帶過,“抱歉,特使。哪怕你有勾陳的腰牌,若不能將方法詳細道出,我們也是不能開這個方便的。菱江與勾陳不同,四周並無天險,皆是水域。若隨你四下檢視,便要在禁忌之中將你放開,那卻是頗為危險之事。”
“危險?”
“若你得窺此間全貌,離開了菱江,被妖軍所獲。你有能力保得住自己的記憶嗎?”文士說道,“若是被妖魔窺破菱江的防禦,此城離城破也就不遠了。”
陸凝聽了,不禁問道:“菱江禁忌,究竟是什麼?實不相瞞,我雖出發時有所耳聞,卻不料真的入城之後,竟如此古怪。”
“若不古怪,如何攔得住妖魔?此城之內,只要不得其法,任妖魔如何進來,都找不到半個人,一時三刻,便坑殺在禁忌之中,這才是厲害之處。而普通人進來,便須嚴守禁忌,可保自身,而禁忌限制之下,任何人均無法得知超過自己應知曉的東西,便是有人類叛去對面,也自不懼。而你這要求,相當於要我們開一個口子,此任務並非如此重大,便是我的權力,也足以對你說一句‘不可’。”
“那,可否讓我去居民區居住些日子?不需多,三日,只要能與居民生活在一處即可。”陸凝又問。
“僅是如此,卻也好。只需謹遵居民之禁忌即可。不過這樣一來,若是你所尋之人已參軍或當官,你便找不到。”
“無妨。”
須臾之景的厲害之處便在這裡,只要產生一絲聯絡,就可以藉此構築夢境,而居民之中,不可能無人認識士兵之類的人,藉由這種關係,大概除了真的高層將官以外,陸凝就可以把這裡的人際關係全都梳理出來造一個夢境。
至於高層將官,塞北這邊的人自己早排查過了,輪不到陸凝來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