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外界,只能看到空中金光一閃,而後圍攏在門外的妖魔一瞬間全都消失不見了,由於那金光與斬妖臺的光輝過於相近,甚至一瞬間有人以為是皇帝出手,瞬間泯滅了所有妖魔。
然而,豹尾給的壓力依然還在,這個妖王雖然只有自己帶著幾個部下,戰鬥力卻非常生猛,它不怕任何攻擊,反而是那對拳頭勢大力沉,哪怕是天兵的鎧甲,一拳砸上去也是一個凹坑,要是不留神被打中腦袋,那肯定是不得活了。
一隻殺不死的妖魔,若是普通的軍隊,此刻難免會有些怯陣,但天兵們卻在祭儀的支配下拋開了恐懼的想法,在槍刺劍砍無效之後,他們就開始設法限制豹尾的行動。一些攜帶著捆著符咒繩索的天兵加入了戰陣,並將繩索拉開,快速結成網,將妖王圍在了中間。
行宮戰場正打得激烈,陸凝卻沒有急於趕過去。
滎陰城在皇帝有意的放縱下,已經把大部分妖魔都納入了城內。陸凝不知道百姓在其中有多少傷亡,不過再過一段時間,這座城裡還活著的人多半就都是些有特殊本領的人了。
她現在擺脫了天滿星的干擾,並不需要真的響應皇帝的號召,但哪怕從人族立場來考慮,陸凝也得支援行宮方向的行動。
這時,她感覺到了一陣熟悉的波動。
精神之中曾經對這種波動有所記錄,那是夜遊施放夢境能力時候被她無意中記錄下來的。現在又一次感應到了這種波動,說明夜遊再一次來到了城內。
但是此時妖魔不是在圍攻行宮嗎?使用夢境能力幹什麼?
如果陸凝看到過夜遊當場擄走林懷邕的場面,大概就知道這一手的真實目的了。當日遊、夜遊聯手,夢境便不只是夢境,而是可以與現實交相對映。
跟著她一起過來的趙漁樵則更早察覺到了空氣中氾濫開來的“病”,在他完成了那一番治療之後,對於妖魔所能塑造的病症已經有了頗深的瞭解,而越是靠近行宮,就越能看到空中彌散開來的病氣。
“那……我的天……”
趙漁樵並不知道自己可以算是整個滎陰城第一個目睹到陰帥鬼王的人。
被鎮妖司命名為“冥燈”的牲祭,改變天象的寒災,鬼王的陰影便在這場雪災之後。僅憑一名妖王的實力,便能主持這樣一場巨大的牲祭,這本就是實力的證明,更何況牲祭之中所包含的複雜性遠超尋常,恐怕只有滎陰城之內的天庭可以比擬。
“壞了壞了!”趙漁樵猛然醒悟過來,急忙蹲下來,捂住眼睛,“陸凝,我不能繼續往裡面去了,這可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你看到什麼了?”陸凝問,她很確定自己沒發現什麼令人望而卻步的東西。
“我不確定,我也不能再看了,直覺告訴我這很危險,非常危險!不亞於剛才那個妖王給我的感覺!陸凝,沒必要趕著去送死,我們——”
“你如果不去就走。”陸凝冷聲說道。
趙漁樵沉默了,隨後緩緩站了起來。
“我不喜歡玩命,我只是個醫生,研究疑難雜症是我的目的。”
“不用跟我說這些,我幫了你,你也幫我了,兩清。趙漁樵,下次我們還可以合作,這一次如果你想走,我也不會留你。”陸凝冷靜地說,“但是我必須去,我的任務還沒完成,我必須抓住這個機會。”
“任務沒完成也沒什麼要緊,上一個任務……”
“你是個資深遊客,應當知道這種任務如果一直落後,等待我們的是什麼。”
集散地不會放任遊客一直失敗下去的,第一個任務還只是涉及鎮劍山莊,第二個任務就捲入了大魏和酆都的決戰,下一個哪怕直接到塞北陸凝都不奇怪,而如果陸凝一直沒能靠任務的獎勵快速追上,那大概就只有戰死沙場的一個結果了。
她沒有再同趙漁樵說話,而是繼續一步步向行宮走去。
路上,她偶爾能感到腦海之中傳來的輕微嗡鳴聲,這個聲音的意義陸凝很清楚。
在來到行宮近前的時候,她看到了兩個人頭被高高拋向空中,在光芒照耀下,天殺星和天哭星那兩張熟悉的臉上佈滿了驚恐。
“人們管這個戰術叫什麼?圍點打援?”夜遊手中拿著一支黝黑的判官筆,躲在日遊的背後,而日遊周圍濺落的血液正在被金光蒸得開始升騰。
日光漸暗,然而烈日依舊在行宮門前燃燒。日遊並不掩蓋其輝光的奪目,它在向來人宣戰,那張被面具遮蓋的臉龐上只有一雙殺氣四溢的眼睛——如果有人見過它原來雙目的話,會發現那天藍色的瞳孔此時已經化為血紅。
而縱然剛有星君被殺,收到詔令趕來支援的星君依然前赴後繼。陸凝終於在此看到了顧桐,還有她認識的其他星君。每個人的眼中都透露出捨生忘死的狂熱,同伴的死亡沒有給他們帶來任何畏懼,反而讓他們戰意更加旺盛。
光輝形成的不穩定長槍在日遊手中匯聚,它將長槍一橫,冷聲喝問:“下一個是誰?還是一起?”
“酆都陰帥,諸位同僚,不可輕慢!”天貴星喊了一聲,雖然受到詔令的強制要求,可眾星君還是保留了足夠的戰鬥意識。剛剛死去的幾個就是警示,面對這種久負盛名的妖王,星君不過是人被賦予了一個神位而已,遠遠不是對手。
“一起上。”有星君應道。
一瞬間,各個星君手中積蓄已久的攻擊一同釋放了出來,可見是早就已經準備好一起將日遊夜遊轟殺了。
“很好,與夢境中完全一致。”夜遊輕笑了一聲,隨即,日遊便以閃電般的速度揮出了手裡的光槍,它甚至沒有采用一個防禦技能全部擋住的手段,而是完全以針對的方式,刺、挑、劈、擋,以完全正確的破解方式將所有星君攻擊過來的招數一一化解。
“被矇蔽的星官啊,你們如果不能作出更加有效的攻擊,就輪到我們了。”夜遊嬉笑著說。
酆都十陰帥之中,如果單打獨鬥,那麼除了鬼王之外,基本上是各擅勝場。然而,如果日遊夜遊聯手,不僅實力足以匹敵鬼王,也足以勝過另外七個妖王。
這也是兩妖王敢於留在此地斷後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