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信?”趙漁樵笑著放下車把,讓陸凝下來,“什麼都不做,是現在最安全的事情。觀察,重於行動,不能確診病症的情況下,嘗試也是在收集了足夠多臨床症狀後才能做的。”
“那麼我猜,你不準備進去?”陸凝問。
“當然,必要的警示我給你了,如果你足夠聰明,就不會折在這裡。如果你真的是個蠢貨……那我也沒有幫忙的必要。”趙漁樵笑了起來。
陸凝知道這傢伙絕對還有些別的意圖,只是她對於趙漁樵知之甚少,判斷不了對方的想法,而趙漁樵對自己也沒提出什麼要求。
“你有沒有遇到過,一個算命先生帶著一個道士找你求醫?那道士得了怪病,我把你介紹給他們了。”
趙漁樵聽到這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終於也愣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沒見過,他們上哪裡找我?岐黃宗?我從鎮劍山莊離開之後就只回去過一次。”
看來已經錯過了。
“不,沒什麼。”
陸凝下車之後,就直奔舊行宮而去了。正如趙漁樵所說,這裡早就被官兵封鎖了起來,一般人是根本進不去的。
同樣,因為皇帝沒有真的到來,京城裡的佈防級別還沒有真正應用到行宮之中,陸凝憑藉那些小法術,很容易就騙過了官兵的視野,鑽入了行宮之中。她準備儘快將裡面的大致地形記下來,既然皇帝會成為事件中心,行宮自然也會是。
不過,在她步入行宮的瞬間,卻感覺到了一股寒意——久未曾感到的那種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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滎陰城郊,距離滎陰城百里之遙的地方,一名一身銀白鎧甲,頭髮呈現亮金色,面目男女莫變的“人”正在看向滎陰城。其天藍色的瞳孔之中,倒映著陸凝的身影,只是一瞬之後,那其中的事物就變成了整座舊行宮。
“你的動作有一絲停頓。”
另一個“人”開口說道。這個“人”身上穿著只有在重大祭禮之中才能得見的華貴祭祀長裙,微小的寶石顆粒在長裙的下襬上連綴為了星圖的模樣,長到幾乎可以落在地面的烏黑頭髮在身後飄動,彷彿一件烏氅,一雙靈動的紫色眼珠彰顯著其本身非人的特質。
“有人進入了舊行宮。”
“那是人族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太過關注。”
“是嗎?”
這兩個“人”走來的時候,曲紅燭感覺自己壓力巨大。
“酆都”比起塞北勢力來說,是妖魔真正的古老勢力。之前李寄至少看上去還平易近人一些,而這次來的這兩位,令曲紅燭體內屬於妖魔的血都開始躁動不安。
“二位好。”曲紅燭鎮定了自己的心態,她是塞北本次主掌計劃的那個,也不能挫了銳氣。
“啊……一位混血。”
“日遊,不要嚇到一位青年才俊。”
日遊、夜遊,酆都內有名的一對妖王,在曲紅燭所知的最遙遠的歷史中,這兩位可能就存在了——或者,至少名號就已經存在了。
銀白鎧甲的日遊盤膝坐下,用天藍色的眼睛看著曲紅燭,結果被夜遊伸手遮上了。
“不要一直盯著她看了,也很嚇人。”
“唔。”
“曲紅燭,對嗎?酆都日遊,夜遊,向你問安。”夜遊對曲紅燭輕輕一笑,“遵王命,本次酆都來的妖魔,會配合你的動作。任何需要我們幫助的地方,都可以提出來。”
“二位……未帶妖將過來?”
“帶來未免顯得我酆都仗勢欺人。”夜遊籠手入袖,取出了一簇幽藍色的火苗,“妖將皆散於四方,若是你要見,我也可就此呼喚過來。”
“不,不麻煩了。”曲紅燭連忙擺了擺手。
“好,那便說說,你打算如何做吧。我已看到‘斷龍’的落成,有史以來,妖魔以‘斷龍’刺殺人主四十八次,成功了十二次。人主即便不察,出巡防範亦是周密。而且,斷龍雖能阻斷神州大地拱衛其主,卻不能讓其本身已攜帶的蒼龍帝炁消失,要殺皇帝,便要先耗盡其力。”
“那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吧?”
“自然,歷次刺殺,妖星罕有親至,便是因為此事不值。若人主無能,則根本不需刺殺,只需過得十數年,天下自然傾覆。而人主若有帝王之相,蒼龍帝炁未衰,妖魔便要損失慘重。更何況——你應知道,最為麻煩的一件事。”
“只要另立新君即可。”曲紅燭說。
“是。”夜遊神輕拍雙手,微笑起來,“只要另立新君,蒼龍帝炁不過是遭到了削弱而已,若新君能勵精圖治,不過三兩年,便可恢復元氣,屆時妖魔費盡心機,佈設斷龍,以妖魔填命刺殺的結果,皆為空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