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六葉無奈地聳了聳肩:“因為我也對付不了天啟鍾。”
陸凝立刻就感覺到了一道光注入了自己的精神海,它是溫和的,卻又充滿了毀滅的意志。這是屬於天啟鐘的精神海——它與陸凝聯絡了起來。
“點起燈……是這個意思?”
這感覺可不怎麼樣,陸凝甚至感覺自己的人格和三觀都受到了天啟鐘的浸染,嫉惡如仇,對混沌與汙穢的絕對厭憎,對於秩序的維護,以及降下清算時的無邊怒火。這根本就不是她,但天啟鍾選擇了她。
“別看我啊。”六葉發現了陸凝的目光,一邊阻擋著晦血者一邊解釋,“我手裡的安全提取物也有汙穢的概念,你最好保住自己心神別連我一起清算了。”
“我剛用過……至暗聖域……”
“創世之時分開了白天與黑夜,都是它造物……它針對的是汙穢和邪惡不是單純的暗……不行我不能分心了!”
六葉差點被一隻拳頭砸進地裡,急忙穩住了心神。陸凝按了按眉心,只感覺自己的心情越來越平靜,只剩下對眼前汙穢的厭憎。
唯一令人欣慰的一件事是,天啟鍾並沒有類似她這樣一個清晰的意志存在。
剛剛感受到的那些情感都是一種普世的感覺,像是信徒的崇拜與闡釋。而在這些較為泛泛的概念之後,卻隱含著闡釋的混亂。陸凝原本認為應當與天啟鐘有關的“四騎士”之類的並不存在,天啟鐘的核心竟然是它最厭憎的混沌,它並不是按照自我意識在行動的,反而是類似本能,類似……信徒對其形象的統一描摹。
這使得陸凝保證了清醒,她沒有因為天啟鐘的聲音和精神海連線而直接失控,而是開始盡力收束起自己的精神和記憶。
她並不想真的成為天啟鐘的刀,就算能夠藉此殺死晦血者也不行。她現在要恢復到人類態了,有過第一次演練之後,現在也只是需要對抗天啟鍾而已,那大片的精神海隨時可以割捨掉,因為本來就不是她的。
就在陸凝完全收回了精神與記憶,氣息也驟然降低的同時,一聲低沉的鐘鳴,降下了曙光。
六葉一個旋身就化為了青煙消失了,而晦血者雖然能跑,卻沒想過逃走,便正好被這光束命中。聖光在晦血者身上燃起了火焰,那火焰一開始是黑色的,但立刻就轉化為了純白,並將一縷縷黑氣徹底燒滅。晦血者終於發出了一聲慘叫,它抬起法杖,能量衰竭再一次展開,聖光立刻變細了一些,卻也僅僅是細了一些而已。
天啟鍾壓制能量衰竭的方法就是用純粹的量去灌,而它顯然有這樣的能量儲備,晦血者的抵抗並不能削弱受到的傷害,在高強度的淨化下,晦血者的氣息終於越來越弱,最後連血肉都消失了,身上冒出的火焰也慢慢歸於無。陸凝甚至看到一個純淨的靈魂張開了雙臂,迎向了天空的聖光,然後在聖光的接引下穿過天花板,升上了高空。
陸凝打了個寒顫。
她見過各式各樣殘酷的死亡,卻沒想過一場淨化也能如此令人畏懼。剛剛幸好沒有真的成為天啟鐘的載體,否則她會不會也變成這樣?變成一個聖光的崇敬者,投入天啟鐘的懷抱,甚至成為它的“天使”?
她左右看了看,六葉跑了之後似乎就沒打算回來。她也不知道為何這裡會吸引天啟鐘的注意,也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天啟鍾放棄和歌唱山鏖戰之後,轉為開始詳細排查清算建築內部的所有汙穢了。
許多收容物都是符合天啟鍾針對條件的,甚至包括某些執行者。
艾歐麗已經趴在地上動都不敢動了,血族在大部分牽涉天啟鐘的宗教闡述中都算是叛徒那一類,她光是聽見鐘鳴聲腿都軟了,現在只能靠莎羅曼架著她縮在一節車廂當中,指望這個審判島的東西能夠遮蔽天啟鐘的探知。
而受到收容物汙染,成為融合體的那些,只要還在走廊上,就受到了天啟鐘的“聖光”沐浴。它的本體似乎無處不在,甚至連神巫分身之一的血巫都在天啟鐘的聖光燒灼下泯滅了。
與此同時,周維源也讓晏融對最後一個點位進行了徹底的破壞。他魔杖一揮,一個安神魔法套上了晏融的身,讓她從突破狀態中恢復;接著就是最後一個“傷口”符文,隨著他嫻熟的動作印在了虹谷的最後一個點位上。
“好了。”
話音剛落,大片的紫珊瑚從腳下長出,將周維源吞沒,一整片巨大的珊瑚叢快速蔓延開來,並撲向了那道剛剛設定好的符文。
乾裂的肉塊被珊瑚叢揚起,一朵靛青色的燈火墜落到了珊瑚叢深處,緩緩熄滅。周維源出現在了遙遠的另外一個位置,晏融和蹠就在身邊,三個靛墨行刑者則替代了三人之前的位置。
“從它們的反應來看,我成功了,先生。”周維源慢悠悠地一甩魔杖,為剛剛的移形換位魔法勾畫了消散的咒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