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工刀的利刃直接插向了牆面,瞬間崩斷,飛開的刀片掠過了陸凝的臉頰,製造了一絲刺痛感。她的目光很平靜,但她的情緒無疑是真的憤怒了。
不過就在這種憤怒升上大腦的一瞬間,靛藍色的光落入了這個世界,撕碎了那片渾濁的天空,陸凝感覺眼前一花,自己已經回到了那個詭異莫名的劇場之內。
“唉。”尹繡嘆息一聲,“看來都失敗了。”
陸凝坐回了座位上,剛剛的那股怒火已經消失了,她只要想想就知道剛才那只是為了激發自己的憤怒而出現的幻覺,不過她確實差點被勾起了怒意。
假如自己沒有被喚醒,接下來估計就會開始向周圍發洩怒火了吧?而這樣一來,多半也就淪陷在那片幻覺當中了。
“看起來,無終劇場這裡就是按照點播的方式,為我們呈現想要的劇本了。令人頭痛的是,我們每個人都沒有自己脫離的本事。”尹繡說,“所以之前的那些人才沒有一個能夠回來。”
“問題是我們現在也無法離開吧?而且這種情況下,我們怎麼進行拍攝?我們幾個有誰堅持超過三分鐘了?”秦知瀾皺眉。
眾人面面相覷,幻境裡無法計時,外面的人可都知道真實過了多久,所有人都是在音樂開始的一瞬間就陷入了幻覺之中,不過一分鐘就出現了明顯的變化。無論是危賈的悲傷,尹繡的激動,秦知瀾的絕望還是陸凝的憤怒。
“我認為是不存在什麼寫一個簡單劇本這樣的選項的。”尹繡認真看了看節目單,“大家還是仔細思考一下,如何破解目前的困境吧。也許我們有別的拍攝手段。”
“我不介意拍攝你們情緒失控時候的樣子,不過那多半不是什麼好事。”陸凝說道。
“哈哈哈,我還是希望自己能被拍攝的是漂亮解決這個地方的英姿啊。”尹繡用開玩笑的語氣說。
“說正經的,你們都經歷了什麼?”陸凝皺了皺眉。
“說不清楚。”秦知瀾微微搖頭。
說不清楚?陸凝立刻也開始回憶自己之前的經過,她依然能記得自己滿腔怒火,但是究竟因為什麼,見到了什麼,明明有一點印象,卻如同從記憶中捧起了一捧水一般,很快就溜走了。
大概也正是這個原因,當她清醒過來的時候才會迅速失去那樣憤怒的情緒吧。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陸凝臉色微暗。這樣的狀態非常像是她第一次進入海港時候看到那個無法認知的存在給她的感覺。
“看來靠共享經驗來達成是不太可能了,我倒是有另外一個問題……”危賈冷笑了一下,目光望向了尹繡,“既然咱們都處於危險中,一些手段就不要藏私了吧?尹先生,你為什麼能夠在這裡使用真言的力量?”
尹繡笑著說:“我以為憑危賈先生的好奇心,在剛剛我使用的時候就應該發問了。”
陸凝瞥了一眼秦知瀾一點都不驚訝的表情,知道她應該也瞭解更多和真言相關的東西了。畢竟任務裡面已然提到,若是此前毫無所知,至少也應該表露出一些探知的慾望。
“我想各位都試過了,自己的真言在這裡還是不能自由使用。哦,不要擔心,我只是把可能擁有真言的各位召集過來,但不知道各位手中擁有的是什麼。”尹繡開始解釋,“這一點其實也不困難,諸位可知,為了能夠在現實世界發揮真言一二的知識作用,我們總是需要做一些事情。”
繞來繞去,說的就是那些前期準備工作最簡單的儀式,給不知情的人暗示,溝通真言,發揮效用,這是陸凝一直以來在現實裡驅動真言的方法,也是所有未能進入現實扭轉者階段的信眾使用的手段。
“但,凡事總有例外。”尹繡將手按在胸口,蔚藍的光在手腕間閃爍,“我所掌握的這個真言是天。”
天?這個真言和別的真言又有什麼不同,也就是聽起來更加……
陸凝忽然想到了什麼。
冬、燭、默,每當她需要驅動這些真言的時候,必須要暗示周圍的人,令人相信某些存在,憑藉認知來降下真言的能力。
但是……天也許不需要。
因為不在寒冬,所以需要暗示,沒有燭光,所以要暗示,沒有絕對的靜默,所以才要暗示……可人人抬頭都能看得見的天,它本就存在於所有人的認知之中。
尹繡看著三人明悟的表情,笑容更加愉快了。
“看來各位都已經理解了,不愧是我選擇的同伴。沒錯,那些意義隨時隨地都出現在人類視野之下的真言,根本不需要什麼前置的準備手段。換句話說,掌握這些真言,就是天生的現實扭轉者。”
陸凝三人目光凝重。
“順便,再附贈一個我的猜測吧。天已然如此,那麼在任務當中提到的那個真言,光各位又是怎麼看的呢?”
或許還有一些極特殊的人沒有見過天空,剛出生的嬰孩甚至不會有天空的概念,但是從每個人第一次睜眼開始,便知道“光”的存在。
哪怕是盲人,也會更加渴望光。
“以我的猜測,光真言,恐怕在真言之內也是數一數二的優質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