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清楚自己目前的狀態,想要擊倒你們沒有問題,可是拖著這樣一副軀體要擊敗貴族已經幾乎不可能了,那個小姑娘的最後一擊截斷了這個身體的所有生機,連蘊含在體內的那些生命力也都被鎖在了每一塊軀體中,無法凝聚為整體。”國王再次勾起了微笑,“在清醒的一瞬間能作出這樣的決斷,這是值得我為之欽佩的心性。”
“國王陛下,如果您認輸,我們可以將您再次分離,返還三個儲存地點,重新啟動三名見證人,以期待您的下次能有更好的領悟。”Mist的外務官說道。
“我們應該從來沒有商量過這件事,畢竟在此之前你們應該都是武力鎮壓了我。”國王抬起頭,望向了天空,“無論怎麼說……我都是個國王,對嗎?我好像稍微有所瞭解那個過去的我到底是什麼想法了,他的意識應當不是沉睡在某處,而是沉睡於整片大地之上,與他的記憶一起。只可惜我無法得知他到底是什麼想法了。”
“您沒有記憶,這不是您的錯。”
“很高興你們在知道我是殘缺的情況下,還能用尊敬的口吻和我講話。不過我到底還是繼承了那傢伙的性格,即使你們不承認我,我依然認為我應當是這裡的國王,我應該為這個國家做些什麼。”
“陛下……”
“這裡很好——只是我不接受最後的沉眠。最大主教,不來見一見面嗎?”
廢墟中走出了最大主教魁梧的身體。
“王……您不應承受這一切,您本可以告訴我們。”
“當時已經沒有人了。”國王苦澀地笑了一下,“我仔細想過,當我意識到應該和那些值得信賴的友人分享一切的時候,他們都不在了……您和主管,四位軍團長,如果我將所有人都捲入這裡,我很難在委派同樣的人替代你們的職務……很可笑嗎?我發掘了成千上萬的人才,但真正能託付信任的人卻只有你們幾個。”
“悠悠歷史之中,即便是一代明君,手下真正忠臣良相也不過五指之數,您能找到伊莎貝爾等人,已經讓我非常驚訝了。”最大主教說道,“您無需自責,只問自己是否於心有愧。”
“我的甦醒便至少要犧牲一人,我的存在稱不上名正言順。”國王看向了貴族的外務官,“即使我回到舊處,此後也不過是同樣過程的迴圈往復。”
外務官誠實地點了點頭。
“所以我還是選擇在這裡——如果有一天我能自信地說自己能重塑這個世界的輝煌,那麼我會帶著王臣七景重新歸來,我會征伐你們,令貴族臣服於我,真正建立屬於我的王國。而如果我永遠無法思考出那個方法,若我不陷入永遠的安眠,你們總能等到真正的國王帶領你們的那一天。我為這個國家留下了兩條路,這是我這個國王最後的決定。”
虛空經緯在國王手中聚整合了長棍,被他輕輕戳在了地面上。
一聲碎裂聲中,那片空間猛地向下一塌。
“我會戰勝自己的弱點,而你們……暫時繼續統治這個國家吧,雖然你們和真正的人倫常理的統治有所違背,但關於這方面的修改也是你們自己的問題。這個國家暫時不會迎來下一任國王了,你們只能靠自己。”
【那麼,國王陛下。】
眾人抬起頭,發現天空中出現了七個人,呈一圈圍著下方國王所處的那片破碎空間。
【我們不承認您,但依然尊重您的身份。這個國家不會輝煌,亦不會衰敗,它將永遠等候著您的歸來,直到世界的終末。】
“哈,你們要是做得到就讓它輝煌起來啊,所以我才討厭你們這群……沒感情的思維機器。”國王輕笑著搖了搖頭,稍稍抬起長棍再次一戳,這一次卻是一聲天崩地裂一般的巨響,陸凝感覺眼前一花,幾乎不亞於之前王宮炮擊的破壞力從那片空間中爆發出來,一整排的空間開始破碎擠壓到了一起,連線到了王宮的空間裂縫當中。
最大主教輕輕搖了搖頭:“令各位失望了,國王徹底破壞了附近的空間連線,哪怕我繼續唸誦,葬禮儀式恐怕也無法繼續發揮效用了。”
“算了……反正解決了這一次就好。”久住平真也不失望,他仰躺在地面上,慶幸國王最後沒打算和所有人同歸於盡……這也是有理智的最終Boss的好處吧。
在大約幾百米遠處的一座小橋上,目睹了最後的空間震的殷天佑冷笑了一聲,用手指晃了晃拈著劍柄的長劍,有些嘲諷地說:“最後還是死在了自己的心智不完整?這個國王要是多堅持一下還能讓我弄到些好處……算了,這次真是虧大了。”
他目光下瞥,長劍上的共鳴似乎已經停止了一段時間了,這也就意味著某個煩人的傢伙大概是被人解決掉了。殷天佑其實不意外,他自己最清楚自己幾個人到底是什麼品性,死了也不奇怪。
“那麼,再見咯,風鵠,和你當隊友的這幾天很不愉快。”殷天佑將長劍丟下了橋,冷笑一聲,叉著雙手往和戰鬥中心相反的方向離去。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之後,天空的防護罩開始慢慢消失,雲層再次覆蓋了周圍,身穿金色服飾的外務官們揹著碩大的揹包飛向王宮的殘骸,開始用一些不知名的物質修補空間的裂縫。
在內城中有這麼多人活動也是罕見的事情了。
“感覺還好嗎?”希茜幫陸凝做了簡單的治療處理。
“謝謝……希茜,你們從一開始其實就對我們很友善,Dacapo的宗旨就是如此?”
“你知道維拉爵士的想法一直是外務官培訓的第一課嗎?”
陸凝笑了笑,她知道,如果維拉配合塔季耶夫做過記憶網的實驗,那麼Dacapo應該是貴族中真的繼承了原本那人一部分思想的一個。而Nest,Mist,Sacrifice誕生於國王的記憶,必然會有一定的偏差。這也決定了各個所屬外務官的行事風格的不同。
當然知道這個也只是聊勝於無罷了。
“你們要走了嗎?”希茜忽然問道。
陸凝愣了一下。
“Mist的在建黑刻列表當中有你們過於完美的資料,雖然貴族不會懷疑,但是藍芷可是個疑心病很重的人,畢竟連外城居民的身世都是記憶清洗過來的,太完美的反而有些問題嗎?”希茜說了最長的一段話。
不過聽起來那個外務官也沒有彙報這個疑點。陸凝瞥了一眼那名白衣的外務官,眼神有些複雜,隨即也就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