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一聲槍響轟鳴,連陸凝這裡都聽得一清二楚。
尖銳的楔狀彈頭以無與倫比的螺旋衝刺撕裂了人形屠夫的頭顱,在它黃紙覆蓋的臉上穿出了一個螺旋狀向內捲入的洞,哪怕子彈已經呼嘯著消失,那個洞依然在以越來越快的速度向內捲入,將屠夫的每一寸都向內擠壓。屠夫尖嘯一聲,反手一刀揮出了大量黑色射線打向子彈射出的方位,就在這一瞬間,紫色的刀從肋下斜向上切出,而黃刀則攔腰斬過,兩名刀手的攻擊從來不放過一絲破綻,屠夫僅僅是放出了一次遠端攻擊,便被瞬間劈成了三塊。
那邊已經燒燬大部分膠質的黑刻們也分出了幾人衝了過來,拔出武器協助二人將人形屠夫大卸八塊。這兩個屠夫的生命力確實頑強許多,直到幾乎被燒成灰切成碎末才終於化為黑霧消散在了空氣中。
戰鬥結束了。
兩名使用遠端攻擊的人也走了過來,那名黃刀刀客和斑岩營地的眾人進行了一些交談,之後這些人便撿起地上的戰利品快速離開了。
“陸凝,他們走了,不過這樣來看,斑岩營地一定搬到了這附近,我們得去彙報一下。”一名同伴對陸凝說道。
“嗯,剛剛發生的事情你們也看到了,做好那幾個人加入斑岩營地的打算,如實彙報。”
“呃……你不跟我們一起?”
“我調查一下戰鬥區域,多獲得一些情報。”陸凝衝兩人笑了笑,“別擔心,我的本領你們知道,打架可能不行,跑路是一流的。”
那兩人會意,向陸凝比了個拇指就轉身快速離開了。陸凝等到人走了一段時間之後才站起身,走向了剛剛的戰場區域。
黑色射線燒焦的部分還殘留著,不過在荒原上也過不了多久就會因為狂風慢慢消失。地面上也殘留著粘液,這倒是有點奇怪,畢竟屠夫和它產生的物質一般是同時消失的,那個大蝸牛殼就在屠夫死亡的時候一起化為黑煙了,這些粘液倒是有點特殊。
陸凝走進石林,隨手扎死幾個小鬼之後,便發現了兩名屠夫曾經活動的地方。石林的中間居然有一片修得還算不錯的墳塋,在石林的遮擋下除了刻上去的字被風化了以外整體的完整性還是保留了下來。墳塋附近的土掀開,也不知道是屠夫從裡面出來的還是挖開了土鑽進去過,總之從洞口大小上看來不像那隻蝸牛能爬進爬出的樣子。
此前陸凝就有過相關的想法,屠夫的誕生大概也有些原因,只不過要找這個答案可能會很麻煩。
她走出石林,拉動長袍,進入了影像記憶中的世界內。
只要陸凝真的見過的部分,這片“昨日記憶世界”就能將一切都顯示出來。就像之前她本身對於石碑上流淌出血液這件事並沒有印象,但是發生在了她的視野範圍之內,於是她就可以透過回溯再次看到。
現在也一樣。
陸凝漫步在無數重疊影像所包含的世界之中,兩名遠端攻擊時她沒能見到,也就無法還原,但是剩下四個人卻都是在視野內進行的攻擊。他們使用的武器非常特殊,如果不是去外城專門定製的話,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性:他們先做了遺蹟任務,並用那裡的財寶武裝了自己。
首先是兩名刀客。
紫刀使用者面板略黑,是常年日曬的痕跡,而黃刀使用者面目白淨,堪稱英俊。陸凝定格在二人距離人形屠夫稍遠的地方舉起武器的時刻,靠近了他們。
果然,奧妙並不在武器上。
紫刀刀客的手上戴著一個手鐲,在出刀的時候略微晃出了一點,陸凝也得以從這裡看到手鐲上的文字。同時,黃刀刀客則是腰帶,比起手鐲來說更加明顯一些。
手鐲上是【尋血而至——他們又來了,他們聞到了生鮮的血的味道,這些人的心智早已粉碎,餘下的不過是一群飢餓的野獸而已,是時候放棄了。】
腰帶上是【易子而食——那個母親依然在抱著嬰兒的白骨哭泣,她知道那並不是她的孩子嗎?也許知道,也許沒有區別。】
這個格式應該是財寶無誤了,不過看上去彷彿比陸凝等人之前找到的多了一點關聯。
同樣的方法,她也找到了壯漢的手套和嬌小女孩廚刀上的字。
【灼鐵烹鍋——我們找到這位廚師的時候,他還在努力將能找到的東西投入鍋裡,考慮到他所製成的那些“食材”,我們只能處理掉他。】這是手套的描述。
【饑荒攝入——最後,什麼都沒有留下來,所有一切都被吃掉了,活著的吃掉死的,死者又吃掉了活著的,最後兩個人互相啃食掉了對方,事情……解決了。】
陸凝看完這把刀的描述後,確信這一批遊客是探索了一個和饑荒有關的遺蹟後取得了相應的財寶。她回憶了一下之前讓寫出來的公開遺蹟中並沒有類似的,也就是說這屬於非公開遺蹟。
她倒是不怎麼羨慕,畢竟合適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不過這樣看來,每個遺蹟其實都是有故事的,如果說主線和支線從來都是互相有些關聯或者輔助作用的話,埋葬國王這個任務的完成或許就和這些遺蹟裡掩埋的過往有關。
想到這裡,陸凝隨手一會,就像扯掉幕布一般,周圍定格的景物和無數虛影化為流質,然後彙整合一張張相片捲入她的手心,最後融入了“忽然昨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