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晚上避難所都是漆黑一團的,人們居住在地下,地面上頂多留下偵查崗哨那裡的一個地方有人。然而今天回到這裡的時候,兩個避難所中間留出的空地上居然燈火通明。幾輛車的大燈將光投射在人群中,能看見人們一個個激憤的眼神和表情。
“我很失望。我第一次回來,帶回了食物和日常用品;這一次回來,帶回了武器和燃料,這些我都毫不藏私地分給了你們,但是展現給我看的就是這樣一個景象——混亂、無序、為了一點點東西大打出手,置即將來臨的危險於不顧。”
林啟站在空地的正中央,他的對面站著張年修,還有曹雄和很多避難所的管理者。
“你在招攬我們的時候說過的團結沒能兌現,現在卻滋生除了這些好吃懶做的盜賊和強盜。很遺憾,張年修先生,我和你的理念其實大部分都是相合的,但我認為有些人不值得被拯救。”
“他們有一些問題,但是他們不該死。”張年修看著林啟,語氣沒有半分退讓。
“他們該死。浩劫來臨不思進取依然做出這樣的蠹蟲行為,與外面的那些行屍走肉有何區別?從外部摧毀一個避難所和從內部摧毀的最終結果都是一樣的,與其等著這些人將這裡折騰得四分五裂,不如當機立斷!”
話音剛落,林啟便拔出了腰間的手槍,對著被押在旁邊的幾個人連開數槍,瞬間就是六具屍體倒地。
“你怎麼……”
“你問我有什麼資格處決他們?張先生,我不像你對於自己招來了什麼人都一無所知,邱仁!”
眼睛上有些烏青,嘴唇還裂開的邱仁擠開眾人,走到了林啟身邊,摸出了一個筆記本,清了清嗓子,大聲念道:
“許子豪,十七日下午加入避難所,帶領七個同伴強佔了搜尋隊的房間,並在事後拒不歸還。採用威脅、暗示等手段強迫別人替自己做工,盜竊食堂的食物兩次,被發現後抵賴。煽動兩次小型鬥毆,試圖拉幫結派,在今天上午的事件中意圖趁亂偷盜搜尋隊殘留的口糧被發現。”
張年修臉色有些發青。
“韓烈心,十八日傍晚加入避難所,身體強壯但不想外出,依靠勒索後來進入避難所的新人取得了大量物資。手下有四個小弟,由於行事低調又善於賄賂不太引人注目。昨晚曾試圖潛入某女子宿舍施暴,因為隔離人員回寢才沒能成功,已經從他的枕頭下搜出了迷幻藥,很可能準備再次作案。”
“李……”
“夠了!”
張年修頹然地制止了邱仁繼續說下去。
他覺得自己還是有些道理的,但是現在卻懷疑是不是真的有什麼弄錯了。
此時林啟忽然對著遠遠觀看的軍方老人問道:“文老先生,敢問這樣行徑的人,放在末日之前該是如何處置?”
“林小友何必問我?我想大家都明白的吧,輕者判刑,重者……”
“縱然是和平時代,這樣的蛀蟲也應該從社會中隔離出去,但張先生你現在的做法只能說是縱容——縱容他們毀了這個我們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庇護所!在場的諸位仔細想想,自從他們來了之後,這些天你們過得好嗎?和之前相比呢?人多了真的就生活舒適了嗎?”
很多人紛紛搖頭。
“首惡當誅,為兇必罰!越是末世,越要嚴於法度!張年修先生,你沒有能夠管理好這個避難所,我們這些搜尋人員失望了,留在這裡做建設的也失望了,現在這樣的局面,你大概還不清楚外來的究竟是什麼威脅吧?寒潮?那只是其中之一罷了。憶楠,開啟投影,讓他們看看我們拍下來的畫面。”
配合著林啟的話,冉憶楠立刻開啟了他們車上的投影裝置,將儲存在林啟電腦內的一段影片播放了出來。
那是一片荒涼的,白雪依舊覆蓋的原野上。無數的魔獸從遠處奔騰而過,鏡頭在顫抖中慢慢拉進,可以看見,那裡面有人們熟悉的飛蛾、巨人,也有體型更加巨大的大象形態的魔獸,在空中划著電光進行一頓一頓衝刺的電漿獸。地表隆起,不時有咬蟲從地下衝出,掛起碎石和雪塵,在蒼白的日光下投射出黑色的弧影。
在這群宛如末日狂歡一樣狂奔的魔獸之中,最大的四頭巨象上坐著四個明顯不同於其它的怪物。
一隻擁有人類女性曼妙體態的纖細怪物,頭部卻是一蓬糾纏在一起的樹藤,它以盤膝的方式穩穩坐在巨象身上,數道細藤從腿上伸出,刺入巨象體內穩定身體。
兩隻可以說如同映象一樣的石頭怪,一隻左臂粗壯,右臂表面刻著神秘的紋路,另一隻則剛好相反。甚至它們的腦袋都是一個左邊尖銳,一個右邊尖銳。
最後一個則是背後長滿尖刺,緊緊貼合在巨象的背部,但隨著鏡頭的拉伸,人們赫然發現尖刺當中有一些柔軟的觸鬚,上面還長著眼球,一眼看上去頭皮發麻!
“那幾個是什麼東西啊啊!”
過於扭曲離奇的樣子顯然超過了某些人的接受程度,人群頓時發出了驚呼聲。
“是最新型的怪物,外面的倖存者統一稱之為‘惡爪’,是以第一隻被發現的怪物名字來命名的。我就不說廢話了,那些巨象是已經在外界有記錄的‘衝擊象’,是專一擅長搗毀地面工事的魔獸,被當做坐騎的幾隻體長大約在八米左右,這樣對比的話,那上面的幾隻惡爪也肯定有兩三米左右的身高。而這些只能算它們當中最‘嬌小’的品種了。現在,你們看到的這支魔獸軍團正在往我們的方向趕來。預計四到五天之後,就會抵達。”
林啟這句話一出,三十三號的人全體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