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人歸鞘1)
陳非出來之前,給顧亭玉的牌位上了香祭拜,而後從容地從顧府裡走出來,除了眼尾有些通紅,神色仍舊沒有什麼變化,似乎連淚也不曾流過。
她把那封信帶走,除開其他不說,裡面的內容也很重要,以及信中所提取出來的情緒也很特殊,不能丟。
內城的客棧比外城的設施要好上不少,陳非來到歇腳的客棧,老者正在喝著酒,看見陳非,遞過去一張紙:“這就是銘宗弟子歇腳的客棧,在二樓右側,左側是司命閣的弟子。有點怪,怎麼連司命閣都來湊熱鬧?”
陳非把那張紙收起來,又道了聲謝,順便把酒錢也付了。原本以沿路得到的報酬是供不了花銷的,但顧家得知她是顧亭玉的友人,不僅給了儲物袋,還往裡面塞了很多靈石財物,顧家對於大小姐是真的覺得遺憾疼惜,連帶著愛屋及烏,以至於陳非現在非常的有錢。
“道友你打聽那麼多關於銘宗,莫不是有故人在裡頭?”
陳非想了一下:“算是,我先走了。”
老者看著陳非遠去的背影,心裡嘀咕著:“找人明天找也行啊……怎麼,怎麼那麼眼熟啊,這姑娘,總感覺數年前在哪裡,在哪座城裡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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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蕭……”
陸蕭愣愣的看著她,問:“你,你說什麼?”
顧亭玉似乎是被他這個樣子逗笑,說:“怎麼還是呆呆的?作為主角,可要更加聰明一點哦。”
可是轉眼間,顧亭玉嘴角便流出血,她伸出手,手心也是一片血紅,如春水般明亮的眸留下血淚,她呢喃著:“為什麼?為什麼呢?”
陸蕭猛然睜開眼睛起身,大口喘著氣,轉頭對上夢裡那雙眸子,一瞬間幾乎分辨不出來是現實還是夢,一手提起長槍,盯著突然出現的人。
顧亭玉在他的記憶裡,似乎永遠都是溫柔幹淨的,一如當年,有些蒼白的面板,像繚煙水景一樣。她的眼睛從陸蕭的模樣緩緩移到手裡的長槍,長槍極為出彩,散發著光澤和銳利的殺氣。
顧亭玉問:“是做噩夢了啊。”
陸蕭還是盯著她,不說話也沒有行動。
顧亭玉:“你好像更好看了些。”
陸蕭已經長開了,從前眉目的青澀變成英俊瀟灑,自有一股明目秀氣,眼睛有些狹長,也高壯了許多,和從前判若兩人。他穿著銘宗服飾,束袖收身襯得他身形修長,烏黑的墨發玉冠束起,腰間玉飾琅璫垂下,鬢邊一縷編成了辮子,風姿卓越。
顧亭玉輕笑一聲:“為什麼害怕我呢?是因為——你體內有不該存在的東西嗎?”
她撫上自己的胸口,那裡逐漸溢位鮮紅的血液,濕了羅裙和衣領,她說:“好痛啊,深深挖出來的時候,真的好痛啊。”最後一句都顫抖了起來,彷彿徹身感受過。
陸蕭捂住額頭,踉蹌了一下,顧亭玉病入膏肓的那一幕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彷彿耳邊還能聽到當時她的聲音。
而現在,面前還有一個類似於幻像的顧亭玉,讓人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幻覺。
陸蕭揚手長槍一甩,“顧亭玉”側身躲過去,長槍直接將木桌穿碎成木片。“顧亭玉”微微一笑,道:“好厲害,比之前更厲害了。”
陸蕭繼續出招,“顧亭玉”不躲反迎難而上,任由長□□進胸膛,黑煙從傷口裡源源不斷的冒出,陸蕭瞳孔驟縮。
“顧亭玉”道:“大英雄啊,我的靈根,好用嗎?”
說完煙消雲散,視窗的風捎著黑煙離開這裡,陸蕭盯著雲煙,手放在胸腔上,隔著衣服和血肉,裡面代表修為雲搖直上的單靈根在源源不斷的輸送靈力。
黑煙在月光之中轉換成霧氣,飄蕩到客棧左側門的角落,緩緩地往陳非的胸膛鑽進去,陳非感受著不屬於自己的靈力在體內漸漸平息,淩厲的殺氣和傳遞過來的疼痛,讓她口中腥甜,嘴角一點紅豔被指腹抹去。
有了單靈根,還有“十三尊”的神器,對於陸蕭來說,簡直就是如虎添翼,這兩個,無論哪一個在修真界都能引起軒然大波。
陳非長舒一氣,足尖輕點跳躍飛到二樓屋瓦上,揮手怨氣將突如其來的攻擊擋住,她一記手刃過去,刀劍相撞的響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