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者何懼淚朦朧
鮮血的味道就是吸引魔物的最佳項,而陳非腹部的傷口已經吸引了無數的魔物,法器用的所剩無幾,方向就算沒走錯,也找不到陣法的關鍵地點。
前有狼後有虎,進退兩難。
用掉最後一張屏息符,小心翼翼的繞開湧動焦躁的魔物,伸手將怨氣慢慢探出頭,結果只是稍微勾線,魔物就癲狂起來。
她撤開手,咒術與怨氣的操控方法就算有異曲同工之妙,終歸還是不同。
陳非轉身要趁著屏息符還沒有失效離開這裡,那些沒有神智的魔物卻像聞到了什麼,一個個瞳孔都豎立起來,一下子奔去其他方向。陳非覺著是個機會,可又萬分驚奇是什麼吸引了它們,若只是一些東西也好,如果是毫無縛雞之力的百姓,這可就是無妄之災了。
正想著,鞭炮聲在空巷中響起,黑夜中的野獸都被這一聲驚醒,蜂擁而至。陳非“嘖”一聲,轉身跟著魔物跑。
“走,走快點,趁那些怪物被炮竹聲吸引,我們快點走!”男人拉著孩子的手,踉踉蹌蹌。
孩子已經體力不支,但他非常清楚,停下來就只有死路一條:“我們,我們去哪裡?那些仙長一個都不見人影,躲哪裡都能被找到……”
男人氣喘籲籲,勉強扯出一個笑:“別怕別怕,我在這兒,怎麼也輪不到吃了你去?”
孩子甚至都不敢抽泣。
方才男人在躲藏的地方找到了幾箱的炮竹,就想了這麼個法子吸引火力,自己帶著人跑,但是他們實在是太累了,明明從前的夜,一閉眼一睜眼就過去了,現在彷彿跑斷了腿都看不見黎明的升起。
這種痛苦蔓延心口,讓人窒息絕望。
男人將孩子一把抱起,險些崴了腳,炮竹聲已經停了片刻,他不敢歇息,卻不知何處能夠藏匿。
怪物的吼叫聲就在後方,越來越近,死亡將至,他怕極了,將孩子摟得更緊,轉向小巷被人拉住,這一下猶如驚弓之鳥,險些將叫聲給捅出喉嚨外,硬生生給咽回去了。
陳非皺眉打量著面前的人,低聲問:“當時城廟裡百姓無數,我們已經號召他們去廟中躲藏,你們兩個為什麼……”
男人喘氣不止,結結巴巴:“我,我沒去廟會……”
陳非沒聽他說完就捂上了他的嘴,快速的說:“跟緊我,別出聲。”
男人點頭如搗蒜,眼神從絕望中煥發出一點希望的光彩,一個勁的道謝:“謝仙長,多謝仙長。”
陳非領著人去一塊巨石前,巨石上龍飛鳳舞的“巾幗巷”三字有幾分才氣,巨石邊上還有小廟,還沒有巨石一半高,供奉著土地小神,貢品也不少。魔物飲食鮮血人肉,不吃那些果子齋飯,到便宜了這兩個一路逃亡的百姓,雖然被打翻了很多,果子上也沾了灰土,但是天災人禍面前都易子而食,只是落了點灰還能吃可就好太多了。
陳非仔細打量著,鬆口氣,幸好幸好,方才碰巧找到這一處的時候,沒來得及細看。雖然對於陣法瞭解的不夠深入,但是這個方位即便被破壞還能發出餘威,只要補全了,又是一處可以安身的地方。
世事無常,費心找的時候怎麼找也找不到,急著救人的時候又碰巧遇上了,真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劫後餘生。
“仙長……”男人小心翼翼的捧著幾個最幹淨的果子和餅,“您要不也吃一點,您身上的傷……”
陳非視線下移,腹部流著血髒了衣裳,她除了臉色蒼白,冒冷汗之外沒有喊叫過一聲,擺手拒絕。
男人撓了撓頭,同身側的孩子說了些什麼,那孩子猶猶豫豫的掏出一瓶藥遞過去,男人道:“仙長,塗藥吧。”
陳非沒有再推拒,她身上沒有什麼藥物療傷,腹部受刺不僅拖累她自己,也會引來魔物,且現在的狀況,容不得逞強。
陳非接過去,男人抱著孩子背對她警惕四周,褪衣將瓶子裡的藥粉倒入手心,咬牙摁在傷口上,絕對不讓一點聲音外露,而後要扯開衣袍隨便包紮幾下時,對方把自己的外衫脫了遞過去:“還望仙長別嫌棄。”
“多謝。”
做完這一切,陳非已經大汗淋漓,隨意瞄了一眼手中的藥瓶,覺得有幾分眼熟,再看對方的身形,不正是之前託人修補衣裳的那個店小二嘛?
對方已經轉過身回來,面容不是之前那麼有活力,而是滄桑疲憊。
陳非將藥瓶遞回去:“是你。”
店小二笑了笑:“仙長還記得我,三生有幸。”
陳非蹲下來看土地廟,一邊琢磨一邊說:“勞煩你替我看顧四方,我需要修補陣法。”
然後將剩餘不多的符紙和一把短刀遞過去:“這些東西省著點用,如果有東西來了,就把這些甩出去,刀你會用嗎?”
店小二道:“用過菜刀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