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聞言,對張太公道:“你這個孫女婿,打仗湊合,詩才尚可,最可貴的是這份謙虛勁,老朽甚是喜歡。”
張太公謙笑道:“這還是多虧了蔡公平日教導有方。”
兩個老不羞的互相抬舉幾句,過後,蔡邕正色道:“治廬江,終歸還是得廬江人自己來。仲康,聽聞去年你在舒縣擴大了郡學的規模,也招攬了幾個本地士人為郡吏,依老朽看,不如就把郡學中年紀、品性合適的用作縣曹小吏,把招攬來的本地士子外放到各縣填補各縣空缺的長吏之位,你看如何?”
一下子捕拿了這麼多豪強、官吏,肯定會惹得許多人不高興。豪強那邊,許褚管不了,也不想管,這些人若不依附於他,本就是郡中的大禍害,而官吏那邊很多是來自本郡、本州計程車人,不能不安撫。蔡邕的建議,剛好能對洶洶輿情給予彌補,而且那番‘蜀人治蜀’意思的話,也甚得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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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番大動干戈,最得益的除了自己,還有百姓。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得益,相當於自己這個父母官得益,這個淺顯的道理,許褚還是懂的。
除荀彧、辛毗外,樊阿的車隊也在郡中諸縣行走著。樊阿濟世名醫,每過一縣便停留三到五日,為鄉里的黔首百姓施針治藥,百姓得到恩惠的同時,當然會對郡府感恩戴德。一個昭武侯家丞的名分,一個百石的醫曹掾,花這麼小的代價就換來了無數民心,這個買賣只要許褚不傻,也是知道該一直做下去的。
等到九月底,秋收差不多到了收尾的階段,辛毗那邊傳信回來,說是已經在返回舒縣的路上。唯有荀彧那邊,開始傳來了不好的訊息。
當初被周昕策動,被樂進、李整擊敗的大別山群盜,蠢蠢欲動了。
這一仗,荀彧離開舒縣之前就已經提過,對此許褚早有了心理準備,群盜令人頭疼的地方其實不在於他們的戰鬥力,而是在於他們死灰復燃的能力,以及依仗險山惡水,難以盡除的阻力。
且不說荀彧如何應對群盜,丹陽、九江兩郡,周昕與陳溫這一個月來聞聽到廬江郡的動靜,皆是寢食難安。
丹陽郡,郡治宛陵,太守府內。
周昕坐在主位上,皺眉看著從廬江方向傳來的情報。
“許仲康闢陽翟辛毗、潁陰荀彧為南北督郵,整飭吏治;又用名醫華元化的弟子為醫曹掾,行縣救醫,廣納民心。此等伎倆,不難看出他是要在秋收之後,將大後方穩定下來,然後圖謀他郡。”
堂中坐著諸多郡中大吏,上首之人,卻是與許褚有過一面之緣,年紀輕輕的朱桓朱休穆。朱桓對面,赫然便是故廬江功曹張允。
顧、陸、朱、張,吳郡四姓,這時候雖還未真正崛起,但在揚州這一畝三分地上,仍是無法忽視的力量。故而周昕重用了朱桓、張允兩人,除此之外,張允身側還有一人名叫魏澤,出自會稽魏氏,亦是揚州大族子弟,其兄魏騰,現為會稽郡功曹。
從周昕用人就不難看出,他的政治、軍事路線,還是侷限在揚州一地,並且是用拉攏本州士族,輔以強兵的方式,實現自己的政治抱負。
可他霸臨揚州的野望,卻因為許褚的出現變得越發渺茫。
面對一個討董得勝而歸,為天下豪傑所側目的強大鄰居,周昕深感壓力,所以在許褚討董的這段時間裡,他不斷地訓練精兵,籌備糧草,並且利用其弟周喁為吳郡兵曹掾,暗中在吳郡延攬豪傑。
可惜不論他怎麼做,都無法跟討董的大功相提並論。怪不得別人,當初那封詐作的三公移書,他也接到了,袁紹振臂一呼,他也是在受邀之列,自己不願離郡,怪得了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