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是掛念其父病情,閒敘幾句後,荀衍說道:“方才聽見樊君之名,我久聞之,若是方便,還請樊君現在就替我父親診脈,如何?”
樊阿坐不慣馬車,一路顛簸大半日,接著又走了幾里路,覺得有些疲累,便道:“足下見諒,非是我不肯,只怕過於疲累,反而延誤了二龍先生的病情。”
他說的在理,醫者診治,不論是診脈還是施針亦或其他,都需要全神貫注,尤其是現在要醫治的是荀緄這樣的人物,更得小心,還需養養精神,等飽滿的時候才去施治。
荀衍聽後,說道:“卻是在下魯莽了。”
喚來婢女奉上茶湯,準備飯食,忙活了好一陣,才暫且告辭離席。
樊阿有些奇怪,怎麼許褚來了,荀家就只荀衍一人來接待,而不見家中其他人。他哪知荀氏高風,素來不願趨炎附勢,荀衍過來接待,還是因了他曾是許褚的舊吏,且陳群是故交的緣故。家裡頭除了荀衍,確實還有荀緄的其他子嗣在,但那些人多為隱士,閒居慣了,更不會來見許褚、陳群等人。
華歆與陳群用過飯後,也離席出去了。方才在荀家院子裡,見到許多看望荀緄計程車人,有的是荀緄的門生、故吏,有的是遠近聞名計程車子,陳群與華歆兩人都是‘長袖善舞’之輩,自是要去結交、攀談一番。
獨獨管寧閉目而坐,老僧入定。
許褚暗道:管幼安固是高風亮節,不以外界為干擾,但像他這樣‘過於求名’的人,大抵也只能做做學問,徒留美名罷。反倒是華子魚,一路與之交談,談吐間條理清晰,對時勢亦有見解,或是有用之才。
心裡這般想著,便也跟郭嘉一同去了外頭,認識認識那些來看望荀緄的人。
約莫一個時辰後,樊阿休息的差不多,便請去為荀緄看病。
荀衍甚是心喜,忙不迭將其請到荀緄的房中。
許褚在外頭等了良久,直到月上枝頭,樊阿才從屋內出來。
許褚忙問道:“伯行,二龍先生的病情如何?”
樊阿嘆了一聲,說道:“君侯,請借一步說話。”
兩人走到僻靜處,樊阿才道:“二龍先生累病多年,沉痾已久,若要康復,怕是難矣。”
“啊?”許褚情急之下,拉住樊阿的手問:“連伯行也不能救下二龍先生?”
“哎,醫者只能治病,不能治命。”
許褚張大嘴,半晌才道:“你是說二龍先生已無藥可救了?”
樊阿點點頭,慚愧地說道:“方才聽荀休若說,二龍先生酷愛讀書,常熬夜至深,又喜飲酒,常飲至爛醉,一醉就是好幾天,這身體,就是這麼被拖垮的。如今二龍先生年事已高,仍不改舊習,我便是再有辦法,也不能救他了。”
許褚聞言,頓時尋著了希望,“伯行是說只要二龍先生改了舊習,還是有希望治癒的?”
“治癒不敢說,但只要二龍先生按我說的做,再活個六七年當無問題。”
許褚大喜過望,連道:“太好了,太好了!伯行真不愧是華神醫的弟子,我這便去找休若,與他言明利害!”
找到荀衍,將樊阿的一番話轉述後,荀衍苦笑道:“怎奈家父固執如斯!”
許褚怪道:“休若勸不得二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