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別荀彧後,許褚拿著荀彧手書騎馬而去。
他不再對太守府心存幻想,這些人裡或有荀彧、鍾繇等能吏,但架不住太守陰修過於庸碌,郭圖等輩只知逢迎。
郭圖為何記恨他,許褚大體能猜到,不外乎他殺韓綜平豪強,斷了郭圖在鄢陵縣的財路。
你不仁我不義,現在許褚反倒希望何儀帶著主力偷襲陽翟,最好把郡治所搞個天翻地覆,而他可以乘機多撈好處。
……
……
郭嘉獨居在外,住的地方有些偏僻。本想出門去尋好友,卻被張穎剛好趕到,堵在門口。
兩人有過幾面之緣,郭嘉便將張穎請入家中。郭嘉沒有僕人,自己動手溫了酒,請張穎入座。他慢條斯理的樣子,倒讓張穎覺得,許褚在找郭嘉,郭嘉也在等許褚。
兩人很有默契的都不說話,一個時辰後,正主終於到了。
把荀彧的手書交給郭嘉過目,許褚當即拜倒。不下點猛藥是不行的,劉備為求諸葛亮出山三顧茅廬,他為求郭嘉出山,亦不能不做足求賢若渴、禮賢下士的樣子。文人未必都吃這一套,但這一套確實管用。
郭嘉看了荀彧的手書,暗自嘆息。荀彧說:你出身寒族,世間門第觀念根深蒂固,要想出頭千難萬難;過去你深居簡出不願為官,不正是因為當權者只看家世不看才能麼?如今許褚雖然位低權輕,但你此時投效,無異於雪中送炭,亦不失為明智之舉。
收好書信,郭嘉抬頭一看,卻見許褚拜倒在地,屁股撅得老高……
郭嘉不是扭捏作態的人,荀彧的信刺到了他內心的不甘,許褚的行動也至少讓他覺得不會所託非人……頃刻之間心意已決,郭嘉將許褚扶起,回拜道:“嘉不才,蒙君看重,願為驅使。”
這就行了?許褚有些不敢相信,路上想好的那番慷慨激昂的陳詞一句都沒用上。驚愕過後便是狂喜,張穎看到許褚開心無比的模樣,心道郭嘉名聲不顯,值得讓人雀躍如斯麼?
當許褚到達宮肅駐營的地方,已到了晚上。剛到就得知一個訊息——何儀果然來偷襲陽翟。
宮肅說探馬來報,何儀所部密密麻麻,遠遠望之如蝗蟲過境,其眾不在萬數之下。
“離陽翟還有多遠?”
“二十里。”
許褚略加估計,從時間上看,何儀來得這般迅速,應該是在得到何廣先鋒潰敗的訊息後馬上做出了奔襲陽翟的決定。
“其疾如風,黃巾此舉倒也合兵家所言。只是不論其如何施展,終改變不了其流寇本質。”郭嘉笑言,神情自若。
流寇的本質是什麼,流離失所,寇略各地。既無恆業,自無恆心,朝不保夕,戰戰兢兢,所恃無非一時之勇,所仗不過人數眾多。即使陽翟外城失陷,內城的城牆壕溝,無論如何也攻不進。一旦受阻,又會出現在鄢陵縣城外的情況。所以郭嘉的意思,不要急,讓他們先打著,不會出大事。
許褚聽了微微點頭,他們現在在何儀部隊的左後方三十里處,這距離正好可以讓士兵好好睡一覺,明早再動身。至於要不要立即跟何儀接觸,就得看戰事進行到什麼程度了。
是夜,營中寂靜無聲,士卒們已進入夢鄉。負責警戒巡邏計程車卒最先看到西邊遠處出現了妖異的紅光。
“陽翟外城已經被何儀攻破了。”郭嘉立帳外,涼風習習,吹皺了他的長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