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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鄢陵縣八十里外的荒郊,三千黃巾步卒整裝待發。
何廣抬頭看了看天,心情莫名的煩躁。
這仗打的憋屈,他好不容易從渠帥那討要到了先鋒印,卻被叮囑不能跟官兵交火,只要試探性地在城外紮營就行了。
“呸!”從口中吐出一口濃痰,何廣覺得氣順了些,鄢陵縣他不是頭一遭來,每次官兵看到他們,就會識相地把地方騰出來給他們搶。哼,這群沒卵的孬種,要按他的心意,過去就應該直接把整個縣都佔了。城北城西那兩個地方的糧食值當吃多久?城東城南大戶雲集,女人、財物、糧食,要多少有多少。
“哎,渠帥就是太保守。”何廣嘆著氣,下令部隊開拔。
黃巾渠帥何儀給了他兩千人,不含水分的兩千人,個個都是壯年男子,武器卻很寒酸,有的人沒有刀劍,只能帶著農具作戰,但比起後頭那幾萬帶著老婆、孩子和耕牛的部隊,還是要精銳許多。
走了半日,到了一處密林前,何廣傳令原地休整,有手下對他說:“此處樹木茂密,適合伏擊,不如派人先查探一二。”
何廣不屑道:“官兵只會做縮頭烏龜,豈敢來撩我虎鬚?”
手下看了眼何廣手裡的眉尖刀,頓時不敢多言。何廣脾氣暴躁,這把眉尖刀下冤魂上百,有無辜百姓,有官兵,也有惹怒他的黃巾中人。
尤其是他為了地位更進一步,認何儀作義父改姓何後,殺起人來就更肆無忌憚了。
休息過後穿過密林,果然沒有伏兵。何廣得意非常,對官軍的輕視更濃。
“頭領快看,那有人!還有兩輛車!”
何廣也看到了,這地方怎麼會有人跟馬車?看樣子車裡的東西似乎很重……
“衝過去!”
何廣一馬當先,那些人驚覺後撒腿就跑,清晰聽見有人說:“快去通知前邊的人快走,那二十車糧食不能丟!”
還有二十車糧食?!何廣眼中貪婪盡顯,後邊跟上來的黃巾也聽到了,一傳十,十傳百,很快所有人都知道前方不遠處有二十車糧食在等他們去搶。
是不是敵人的奸計?切,是又怎樣,憑他手底下這兩千人,野戰豈會怕鄢陵官兵?
“弟兄們,跟著我上!”何廣大喝一聲,帶人迅速追趕。確有看到許多輛車在前面逃,只是這些車速度快得詭異,全然不像裝滿糧食的輜重車。
追了不知多久,何廣兩眼一瞪,赫然看見遠處有一片低矮的土牆。
竟是追到了鄢陵縣城附近了!何廣馬上下令全軍靜止,對面卻有一大隊人馬衝過來。粗略一看,當在五百上下之數。
“呵。”何廣絲毫不懼,他轉頭看了看部下們。
部下們都已經準備好要戰鬥了,只要不是最精銳的漢朝將士,何廣對就他們有信心。
因為他們都是歷經磨難的人,大旱,蝗災,苛政……野菜吃光了就吃樹皮,樹皮吃光了就吃土,吃到肚子漲起來沒辦法,就只能吃人。
他們怕死,沒了活路只能跟著大賢良師造反;他們搶掠州縣,爛殺無辜,是有罪之人,但他們本來是淳樸的農民,只要有活下去的希望,就萬萬不會造反,所以,他們也是無辜的。
害怕飢餓,害怕死亡,因為害怕,所以此刻反而無所畏懼。
何廣振臂大呼:“為了活下去,殺!”
兩千人於是同時吶喊,一個殺字衝破雲霄,站在後方觀戰的縣中大戶們,面如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