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歐坐在石凳上,慢慢蹺起一腿,黑眸陰沉地看向花樹下的少年,一字一字道,“我曾經也不知道,後來我懂了。”
“……”
“最低入門標準——他是不是有那麼一刻是為子女考慮過的,哪怕只有一瞬間。”宮歐說道,“你可以好好想想。”
這話像迎風的一掌狠狠地扇在位元的臉上,位元呆呆地站在那裡,有些踉蹌地往後退了一步。
他一直想做點成績給父親看,他一直為自己的血緣自卑,可他從來不去想父親對自己有多不好。
好久,位元朝大屋裡走去,跌跌撞撞的,像喝了酒一般,滿臉茫然失落,一雙清澈的藍眸中寫滿卑微。
後門口,位元撞上了時小念。
時小念站在門口,望著宮歐坐著的方向,見他過來便轉移了視線,關心地問道,“你還好嗎?”
“你怕他欺負我嗎?”
位元呆呆地看著她問道,她在關心他才跟過來看的?
“我是擔心他的傷口。”時小念誠實地說道,然後又訕訕一笑,“其實我本來還真有點擔心的,可我走到這裡的時候突然想通了,他不會欺負你的。他啊,已經越來越像個傻瓜了。”
宮歐已經變了,從前的他根本不會做一件事這麼彎彎繞繞,也從不在乎過程犧牲多少,只講一個目的。
現在的宮歐……讓她真的心疼,想好好照顧著,想好好珍惜著。
“他要我去勸那個人。”
位元說道,不肯稱呼她是母親,心裡始終是有著一個心結。
“宮歐堅信那個人隱瞞撒謊的部分是他能拿來結束這場爭斗的關鍵。”時小念淡淡地說道,“我相信他是對的。”
“那你也希望我去勸嗎?”位元看著她問道。
“我也不希望你是為我還是為誰去這麼做,只有取決你自己的內心,你將來才不會後悔。”時小念道,畢竟沒人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是平靜結束,還是轟烈一場。
連她也這麼說。
要是給他一個理由,為了時小念,他或許會去的,可現在……他很彷徨。
位元擦過她的手臂往裡走去,走了兩步又停住腳步,低著頭出聲,“我剛剛從小時候想到大,我都想不到父親有一次是為我考慮過的,你說我是不是記錯了呢?”
如此悲哀。
時小念轉眸看向少年,她一直不忍心戳破,宮歐卻直接用話打醒了位元的夢,打散那一個做成績給父親看獲得關注的美夢。
恐怕位元現在才明白,不管他怎麼做,喬治都不會對他另眼相看的。
“我要是不被生下來就好了。”
位元低低地說道,抬起腳往前走。
時小念往外望了一眼,宮歐還是坐在樹下,沒有發現她的存在,眉頭蹙得緊緊的,手一直按著自己的腰部,讓人看了擔憂。
他應該好好臥床休息的,不該還親自管著這些事。
有些事情,她應該學會幫著解決,她要讓宮歐早點回去,早點一起回到公司,去研究他真正熱愛的那些科技。
“位元。”想到這裡,時小念叫住他。
位元停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