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過後沒幾天,學校就放假了。
學生們陸續回家,老師們還在站最後一班崗。
臘月十七的時候,吳常新召集了戲劇系的所有老師一起開這學期最後一次會。
於東早早就跟畢飛雨兩人一起到了會議室,卻沒想到張先竟然早一步就到了。
看到兩人,張先放下筆搓了搓手,笑道:“於老師,畢老師,來這麼早啊。”
這兩天氣溫非常低,每天最低溫度都是零下七八度,對於金陵來說,這樣的溫度已經是極低了。
南邊不比北方,這邊溼氣重,溫度稍微低點冷得人都沒地方鑽。
於東他們也在縮著脖子哈氣,不過從外面進來這會兒有個溫度差,感覺要稍微好點。
“張主任來得比我們還早。”於東笑著說道。
畢飛雨也跟著笑道:“張主任是今天會議的主講人,肯定要早些準備。”
“寫了點東西,現在寫完了。”
張先搓了搓手感覺沒什麼用,正要把手揣口袋裡,那邊於東從口袋裡掏出一袋瓜子,“張主任,來點瓜子。”
“呃,哦,好。”
張先接過瓜子,三人坐一起噼裡啪啦地嗑起瓜子。
“還被說,這嗑著瓜子,年味兒忽然就出來了。”張先瞧了眼於東鼓囊囊的口袋,之前他就聽說於東到哪兒都喜歡揣著瓜子,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畢飛雨跟於東經常在一塊,對此已經習慣,剛才進來的時候,第一反應不是從口袋裡掏煙,而是去掏於東的口袋。
於東笑呵呵地說道,“我啊,特意跑了很多家炒貨鋪子,比來比去,就數這家小李炒貨的瓜子最香。他家瓜子一斤比別家貴一毛錢,但是貴在實處,這瓜子從原材料處就把控得很好,沒空殼。”
畢飛雨手中的瓜子吃完,又從於東這裡撈了一把,隨後笑著說道:“對於空殼這事,我有不同意見。嗑瓜子就如同品鑑文學作品,空殼瓜子就像是中留白的地方,要是情節處處踩在實處,無一處留白,無一處讓讀者停頓的地方,那可不行。張主任你看啊,這顆顆瓜子都一樣飽滿,那嗑瓜子的快感就會被機械動作所掩蓋,中間偶爾出現一個空殼,雖然一時不爽,卻也提高了後續的期待。”
於東搖了搖頭,一臉不認可的模樣,“你要這樣說,可就有為作品瑕疵開脫的嫌疑了。你所謂的留白,難道不能用其他東西代替麼?我磕十個五香瓜子,再嗑一個鹽瓜子,不也是留白,也是停頓麼?”
“那可不行,空殼瓜子和五香瓜子給人帶來的感官刺激是完全不同的。所謂憶苦思甜,欲揚先抑,有差的才有好的嘛。假如我生在富豪家庭,今天吃魚,明天吃肉,後天吃雞鴨,都不如吃兩天草來得提胃口。”
“你這純屬狡辯,比喻也不正。文學次品遍地都是,何必在同一部作品中同時看到差的和好的?”
“怎麼不可以……”
畢飛雨話說一半,忽然臉色一苦,張口將剛剛吃進去的一個瓜子吐了出來。
“壞了!”
看著畢飛雨痛苦的表情,於東哈哈一笑:“現在感覺如何?”
張先剛才聽兩人鬥嘴,人都快傻了,這文人跟他們編劇果然還是不一樣,文人神經病的機率明顯要高很多。
這時會議室的門被推開,吳常新帶著一身寒氣走了進來。
進來之後,他正要掏煙點上一根,見到桌上的瓜子,笑呵呵地又將煙放了回去,走過來抓了把瓜子。
“這還沒放假,你們先把年過起來了啊。”
吳常新來了之後,其他老師也陸續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