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前輩,不知我這番話說得可對,你又到底是在逃避什麼,擔心什麼呢?居然就忍心讓莫雲他一直陪著你擔驚受怕,你不覺著這對他很不公平嗎?”
李凌一氣說了許多,可床上之人卻依舊平靜地躺在那兒,別說醒來了,就連呼吸都沒有半點改變,還是那麼的沉緩。
李凌苦笑:“何必呢?非要讓我用絕招,讓我揭破你的偽裝才肯坦誠相對嗎?”說著,他起身靠近,同時把隨身的一把防身用的短刀給取了出來。
他當然不是打算給邵秋息來上幾刀,從而使其醒來,這做法一來未必管用,二來,也不好跟李莫雲交代。而是將這刀當成了小錘子,對準了邵秋息的膝蓋,輕輕地敲了下去。
只一下間,邵秋息的小腿就輕輕彈了一下,而當李凌收刀再看向對方時,這位已足足“昏迷”了數月的大高手終於緩緩睜眼,眼中帶著無奈與疑惑。他都沒想到只這一下,自己的身體就會不受控制地動了,自覺已不可能再裝,所以只能“醒來”。
“你……這是什麼手段……”因為有段時日沒有開口說話,邵秋息此時的話語有些滯澀。
“哦,這個叫膝跳反應,只要不是陷入完全昏迷的人,都可用此招來作測試……”李凌笑著回答道,只有他自己清楚這話有些胡扯了。
膝跳反應固然是這個時代所沒有的醫學知識,但這一手還真不是用來檢測人是不是植物人的,這隻能用來測試人是否完全放鬆。很顯然,為了自己的“昏迷”不露破綻,邵秋息便是極力放鬆了全身機體,所以這一錘下去,他的腳就動了。
奈何邵秋息終歸不懂這些科學知識,在腿腳一動間,便以為自己已露出破綻,自然就承認睜眼了。當然,這也和李凌之前鋪墊的一大段話有關,他之前所言也確實在理,只這喝湯藥未曾漏出就是個大問題了。
這些細節李莫雲因為心思不夠細,再加上對師父的敬重,自然不會生出懷疑。但李凌卻不同了,這回一來,就拿了準。
“呵呵……”邵秋息苦笑,“想不到小小手段,就讓我的偽裝徹底暴露了。”
“邵前輩,我實在有些好奇,你到底在躲避什麼,居然寧可躺在這兒裝個活死人,也不肯積極面對?是不想再與羅天教的人有所接觸,還是不想報仇?又或是還有其他苦衷?”
“我……”邵秋息難得露出了猶豫。一直以來,他給人的印象都是灑脫而自信的,似乎這天底下就沒什麼事情能難住他,即便有,當他出刀時,也能讓難題“迎刃而解”,嗯,字面意思上的。
但這一回的難處,顯然不是那把快刀能解開的,只見他一陣猶豫後,才輕聲道:“我與羅天教間,有著你所不知的恩怨,總之是,我曾向我最尊敬的人立過誓言,今生不會背叛羅天教,不會做任何對不起他們的事情,只要教中有事,我定會出手相助。”
李凌點頭,表示理解,同時也解開了他心中的一個疑問——為何像邵秋息這樣的英雄人物會與羅天教同流合汙?
自打第一次與邵秋息在衡州相見,李凌就看出這是個磊落漢子了,而後的西南再遇,更是加深了這一印象。試問非有大勇氣的英雄,敢在千萬人中刺殺堂堂朝廷侯爺嗎?
這樣的人物與只知道搞陰謀詭計的羅天教,那差距可太大了。可偏偏,邵秋息居然就是羅天教的重要人物,之前李凌怎都想不明白,他為何會加入其中。做一個行俠仗義的獨行俠,為百姓抱打不平就不香嗎,何必要與這些宵小為伍,做一些違背自身準則的事情呢?
而現在,答案有了。這其實並非出自邵秋息的本意,他所以會有此選擇,只是因為當初曾許下承諾,向他最尊敬的人所許下的承諾!
雖然邵秋息並沒有坦言更多細節,李凌還是信了這一說法。同時口中道:“所以哪怕羅天教中有人幾次對你出手,你都選擇了原諒,依舊忠心為他們做事,甚至不惜把自己的性命都丟在西南?”
這句話問得邵秋息整個人都是一震,神色異樣地看向李凌:“你是如何知道這一點的?居然連他們不只這一次對我下手也能知道?”
房門在這一刻突然開啟,李莫雲正好來到門前,然後驚詫地看著自己師父居然靠坐在床上,張嘴間,話都說不利索了:“師父,你怎麼……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