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趙康心中稍安,卻還是忍不住問:“大人,您是如何知曉孫暨有問題的?”
“孫暨本沒問題,只是我讓他帶著鄭由去領賞了,他便就有問題了。”
“孫暨向來是個貪財的,為了些蠅頭小利幹出了許多不合規矩的事情。”百裡昀繼續補充,“鄭由若是想在刑部有個眼線,他是不二人選,剛好,也借機給孫暨一個教訓。”
“那這麼說,大人您在鄭由遞畫的時候就猜到了他不是好人?”趙康疑惑地問。
“他的說辭很奇怪,不是嗎?”百裡昀回想起那日刑部門口的布衣青年,“他既是打散工的,又緣何能讓我的夫人恰好尋到?再說了,他既給那層樓端過菜,必會有人告知官府,但是沒有,不奇怪嗎?”
“百裡夫人?”趙康聽迷糊了,這又和百裡夫人能扯上什麼關系啊?
“不錯。”百裡昀唇角彎了彎,“那鄭由見我夫人上了樽樓,定是將計就計,描述了你的長相,他遞上來的畫,本就是他想遞的。”
“這又和夫人有什麼關系?”
趙康還是沒聽明白。
“整個元安,我再沒見到過能根據長相描述就能將人畫得如此逼真之人了,除了她。”
“那鄭由遞著畫的目的又是什麼?”
“他本想離間我們,讓我去懷疑你圖謀不軌,導致刑部內訌罷了。”百裡昀一語點破,頓住了腳步,回頭指了指趙康,“讓我懷疑你,我便會對扶石舊案有所疑慮,故而可以轉向鄧公公這條線索。”
“哦!”趙康跟著駐足了,恍然大悟,“難怪他在驛站之中,口口聲聲說讓你停止查扶石舊案!”
“所以他必不是鄧公公的人,只能是那扶石名錄上的人!”
趙康忽然有種撥雲見霧的感覺。
“然也。”百裡昀,“越是有人阻止,越說明我們的方向沒錯,越證實了其中另有隱情。”
“那這麼一說,我和扶玉娘子一開始就被這幕後之人所利用。”趙康有些難以置信,“他是提前知道了我們的計劃,於是順水推舟,故意放了扶玉娘子,任憑我把線索引到扶石舊案上。”
“大人,這個幕後黑手和鄭由是兩路人!”
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趙康忽的說了出來。
“沒錯。”百裡昀眸色沉沉,“現在不查自明,故意放了扶玉娘子的,是鄧公公那邊的人,他借機把髒水潑到扶石一案上,而鄭由的主子,是名冊上的人。”
廊廡外細雨被晚風一吹,化作水霧撲了他們一身,燭火在燈籠裡忽明忽滅。
半明半昧間,方可窺之真相。
林杳意識再次回籠之時,一線天光落在她臉上,周圍彌漫著梔子花香,林杳微微偏頭,果真看到了書案上有一青瓷小盞,幾枝開得正盛的潔白的梔子花被拿水養在裡面。
她撐著坐起身之時才發覺左手被包紮得很好。
“你醒啦?”
聽見這聲音,林杳才看到百裡昀執卷依靠在門框上,黃昏的餘暉將他的頭發染得有些柔和。
“你怎麼在這?”
林杳皺著眉撇開了目光。
“這是我府上,我不在這,在哪?”
百裡昀收起書卷,朝她走了過來,擋住了大片夕陽。
“案子結了?”
“沒有啊,今日休沐。”
“沒有結你是怎麼好意思休息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