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之後,我一邊成了宋家女兒,一邊又與宋氏不存絲毫情誼,既給了宋家一個警告,又不用再擔心內宮不寧。
這位年輕帝王的計劃,一步一步,毫無破綻。
宋婉琇後來又來了幾次,但根本見不到我的面,等我知道她來過時,她已經被禁足遷到了冷宮,身邊的人也都被處置了。
至此,就如同多年前,宋婉琇悄無聲息地替代了我,如今,我也這樣悄無聲息地替代了她。
那些短暫地見過我們兩人的宮侍,更是悄無聲息地全都消失了。
立後的旨意雖下的急,可一應物品卻全都不容馬虎。小到珠釵的款式、大到禮儀流程,褚辰都要親自過問。
等到這時我才知道,原來清瀾宮早被他整修過一番,比之前華麗許多,可當他領我進去時,卻見一應擺設都與過去一模一樣,甚至院子裡又開墾出了一方菜園,一片綠油油的熟悉光景。
“等以後,我們便常來住幾日,你我都脫了華服,就做尋常夫婦,挑水、種菜、縫縫補補,等到這菜園有了收成,我便賞賜下去,讓文武百官都嘗嘗皇帝的手藝。”
我在旁見他眉飛色舞地講,不由也跟著笑。
他見我偷笑,說的就更起勁,說累了,兩個人便坐在廊下,頭頂一扇荷葉,靜聽蟬鳴。
在這時候,他有時會跟我說很多事,有時又沉默不語。
他沉默的時候,我想,大概是在思念他的母親。
“青夏,你說,若母親知道我做了皇帝,會高興麼?”
“會高興的,但比起成為帝王,娘娘高興的,是她的孩子,長成了這樣出色的一個人。”
“可我,並沒有成為她所希望的那種人。”
褚辰扶著葉簷,仰頭望碧澄的遠空。
“現在想來,這一切,真像一場夢。”
他又轉頭看我,含笑道:“幸而,青夏一直在身邊。”
此刻的他,眸光如夏日澄澈的湖面,微微泛著溫潤的漣漪。
“陛下,不若取消和親,將安平貶為庶人、宋婉琇送走,給她們一條活路,好不好?”
我突來的話,在這恬謐的氣氛中聽來十分突兀,褚辰的嘴角僵了僵,眼中的暖意漸漸消散了。
”青夏,我實在不明白,為何你總要替她們求情?”
他眉間浮起淡淡的不悅。
“難道你忘了當年安平的跋扈,宋婉琇致你頭傷?”
”……青夏身為女子,以己度人罷了。”
褚辰聽了,面色不虞地將我攬過。
“你怎麼會同她們一樣?你有我,有整個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