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沈嘉樹出門,一路上,沈嘉樹都顯得很是警惕,左看看右看看,像是要防止有人跟上他,幸虧我沒跟的太近,不然都有可能被他看到。
眼看著沈嘉樹上了電車,我馬上要跟過去,可正好一輛黃包車從我身邊經過,車伕跑的飛快,差點就撞到我身上,我踉蹌的後退了兩步,再站穩的時候,電車已經開走。
這下是完全追不上了。
我抿了抿唇,沈嘉樹肯定有鬼,他從來不會去坐電車的,今天不光是去坐電車了,而且還這麼鬼鬼祟祟。
只是可惜,我這一下竟然跟丟了。
我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只能嘆口氣,跟丟了,我也是沒有辦法。
搖搖頭,我正準備回去,卻發現自己就在林宛如兒子沈念文一直住的那家教會醫院外頭,怔了怔,不管是為了什麼,既然我都偶然間到這裡了,不進去看看,似乎有些於理不合。
猶豫了片刻,我還是進了這家教會醫院。
沈念文在這裡住了那麼多年,整個醫院的醫生護士都知道,就連一週換一次的護工都知道,所以我進來隨便的問兩句也就知道病房在哪裡了。
推開病房門,裡頭的儀器聲音有規律的響著。
我放下包坐在病床邊,朝明顯瘦了一大圈的林宛如輕聲說:“三姨太,我正好路過這裡,就進來看看。”
林宛如猛然的抬頭,見竟然是我,神情有些詫異,可也只是點點頭,然後又低垂著眉眼,自言自語對著床上毫無聲息的沈念文道:“念文啊,沒關係你安心的睡。等哪天你覺得休息夠了再醒過來,那時候咱們去另一個城市重新。”
“你是他們家人嗎?”進來的護士夾著巡房板走到我身後,奇怪的問。
“嗯。正好有空就過來看看。”我回頭客氣的說道,這護士是個西洋人,想必對西平城的事不瞭解,不然也不至於連我現在在西平城有這麼高的知名度,她都認不出我。
果然,護士聽了不禁冷笑,拿眼示意另一邊的兩床病人,說:“他們也是一樣的情況,開始家裡人三不五時都來探望,漸漸地就只是按時來交個費,人影都不見一個,我看指不定什麼時候連費用都不想交了。”
我看去,另外兩床的病人也不知道是什麼病,反正也是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一個陪床的人都沒有。
“哦對了,反正你是他們的家人,正好幫她把這一期的治療費給交了吧,她已經拖欠了三期了,再拖下去,我們就得請她走了。”護士提醒到。
林宛如猛然的抬頭,那雙凹陷的眼睛緊張的看著我,張了張嘴,我嘆口氣,起身:“這次我會幫你交,但是三姨太,有些事真的不能勉強,白卉還需要你。”
林宛如只聽得進前半句,噗通的朝我跪下:“大小姐,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會記住的!日後我林宛如絕對會為你當牛做馬,一句怨言都沒有!”
我搖搖頭,沒再說話,跟著護士出去了,護士指了指主任辦公室:“你自己進去交錢吧,一般欠了錢的病人家屬,交錢要直接交給我們主任審批的。”
“好,謝謝。”
我謝過了護士,把圍巾重新裹在脖子和臉上,她看我一眼,估計覺得我這副模樣很奇怪,卻也沒搭理我,轉身就走。
正巧迎面走來一個白大褂,他戴著銀框的眼鏡,還戴著口罩,我攔住他抬眼客氣的道:“請問……”
白大褂只看了我一眼,就將目光移到別處,好像多看我一眼都嫌棄,他頭一偏,說:“婦科在隔壁樓二層。”
婦科?
愣了愣,我頓時反應過來,這醫生是誤會了吧,我皺眉想要解釋,醫生嫌棄的推開我,冷冷的道:“不知廉恥!年紀輕輕就胡搞瞎搞!得了那種髒病,還不如去死了!”
這話不僅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還是一種汙衊!
我立即就怒了,伸手揪住他的衣領,兇狠的盯著他:“這件神聖的白色怎麼披在禽獸身上?”
他注意到周圍人的目光,渾身一僵,倒是不敢有什麼大動作,低聲說:“你做什麼!”
我反而攥的更緊,正要動手,另一個聲音插進來。
“新送來一位病人的情況不太好……”剛那護士又回來了,將目光轉移到我身上,愣愣的問,“你們認識?”
“不認識!”我和白大褂異口同聲的回答,同時拉開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病人在哪裡?”白大褂抖了抖前襟,跟著護士大步離開。
我皺了皺眉,厭惡的收回視線,又去敲那個主任的門,可沒有人回應我,想必是不在,既然如此,我便回了沈念文的房間去等著。
時間不知不覺到了中午。
我耳朵尖,聽到隔壁的那個主任的門開了又關上,想來那個主任是回來了,我立即起身,林宛如情緒恢復了不少,趕緊提了一袋水果,跟在我身後一起出來,她說沈念文還不知道要在醫院住多久,今天好在我幫忙交錢,她於情於理的也要送點水果給人家主任,免得人家有意見。
雖然我並不贊同這個行為,但是這是林宛如的事,我不過是難得好心碰上了,就幫她交個錢罷了,免得她到時候又把主意打到沈白卉身上,要把沈白卉給賣了,這就不好了,所以,我便什麼都沒有說,由著她了。
林宛如敲了敲門。
“請進。”裡面的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