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枯木、凍雲、素雪,吹弄間嗚嗚作響,如泣如訴。
洞外的肅殺蕭寒之氣令童碧蓮也感奇怪,按常理來說,石寒水到自己這如何會帶著如此多的戾氣?看今番情勢不似來與自己敘舊,倒像是來找人尋仇的。
模糊之中,石寒水的身形漸漸清晰在眾人眼前。
幾日不見,她已是又變了番模樣。原本花白的頭髮已經完全變作雪白,原本週身散發的黑氣已經凝結成與天星公的五王輪相似的毒輪。看來伊犁長牛的死對她的打擊很大,但她的修為不減反增,倒是引起了莫弈月的好奇。
“碧蓮,禹哥他死了!”她聲音極度沙啞,半哭半怒,幾近崩潰。
“人死不能復生,還望前輩節哀。”莫弈月拱手向前,放低聲音勸道。
她猛然轉頭,如臨大敵,喝了一聲道:“誰在那裡!”
莫弈月與她四目相對,這才看清她的樣貌,當真嚇了一跳。就見她雙眼凹陷,血淚痕跡相互疊加,早已是分不清楚,可這一雙緊閉不開的眼睛,讓莫弈月心下懷疑,難道是因為傷痛欲絕,哭瞎了雙眼?這倒是有可能。
這石寒水雖然狠毒,但對禹白附一生痴情,可嘆她的要強與禹前輩的懦弱註定走不到一起。如今陰陽兩隔,未嘗不是解脫,只不過似她這樣執著的人終究還是看不開。
“在下莫弈月,師承帝師江庭,來此是有要事請求石前輩幫忙。”
石寒水放下警惕,但卻是沒有理會莫弈月。童碧蓮忙讓童子扶她走進山洞,二人隨即進入側室,看來石寒水對這裡倒是十分放心。
石寒水並沒有理會莫弈月,場面雖然尷尬,但莫弈月來此前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所以不管石寒水對自己什麼態度,自己還是要請求她出面幫忙的。
童碧蓮見莫弈月還要上前,急忙將他攔住,自己則跟上石寒水,也隨之走了進去,並輕輕關上了側室的石門。
約莫過了半日的時間,童碧蓮這才獨自從側室內出來。
就見她輕輕搖了搖頭,對莫弈月說道:“你不用等了,她不會幫你的。”
“怎麼?”莫弈月自然要問一問這中間的緣由,即便他能猜到個七七八八。
童碧蓮嘆了口氣,隨即道:“我不知道你所求何事,但我知道別人求她,若非與她自己有利,她都不會幫忙。如今禹白附死了,她萬念俱灰,別的事她更不會管。所以,公子你怕是要白跑這一趟了。”
莫弈月聞言默默不語,但童碧蓮的話並沒有讓他灰心,就見他起身來到石門前面,開口向裡面喊道:“前輩,我來找您並非是為蒼生請命,而是讓您更加接近伊犁前輩。”
“小子休放屁,趕緊給我滾,不然就把你的小命留在這裡。”石門裡頭傳來一陣激憤之聲。
“伊犁前輩一生行醫而不求半分回報,即便他是有對您不起,但他所行之大仁大義,試問前輩您相比嗎?他虧欠您的小義早已換作了拯救蒼生的大義,而您自詡有著天大的道理,與蒼生相比,您反倒虧欠了太多。伊犁前輩臨死還在為他人著想,而您,竟為一己之私而不顧蒼生死活!這樣看來,縱然伊犁前輩活著,您也配不上他!”
石門轟隆被人從裡面推開,強大的氣勁將莫弈月震飛出數步,石寒水單手呈爪隔空扼住莫弈月的咽喉,並將他從地面緩緩提了起來。
“你找死!”石寒水面目猙獰,因雙目盡盲卻是看不見莫弈月此刻不懼生死的淡然。
“前輩,您若殺我大可以殺,但就如我所說,您會與伊犁前輩背道而馳,在他所向往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莫弈月說罷劇烈咳嗽起來,童碧蓮見狀忙上前幫忙勸說石寒水,故也相助莫弈月說道:“姐姐,這位公子所說不錯,禹白附雖然負你,但卻有恩於蒼生。待日後輪迴轉生,你兩人再世為人,你不與他同道,又如何做那幾世的情侶,再續前緣?”
“禹哥……”石寒水聞言黯然神傷,扼住莫弈月喉嚨的手也逐漸鬆開,讓他又安穩站回到了地面。
“前輩!”莫弈月希望她能想清楚自己的話,用她一身的醫術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童碧蓮卻是從後輕輕拽住莫弈月,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再勉強了。
石寒水轉身回到石室中,莫弈月亦是嘆息一聲,要怪只怪自己口舌無功。
童碧蓮輕輕端來一杯茶水,在莫弈月對面坐下。
“你且在這裡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她或許會有所轉變。”她聲音輕柔溫婉,似勸慰,也有關心。
莫弈月聞言默默點頭,心道也是,無論如何也要給她一夜的時間來想,自己要是這麼走了,一定會後悔。
夜裡清寒,莫弈月坐在洞外一塊矮石上,凝眸遠方,若有所思。月光皎潔如水,照在他的面板上,有些病態的蒼白。
“外面冷,怎麼不進去坐?”童碧蓮在莫弈月身邊坐下,眼神如水,清澈無痕。
莫弈月站起身,望向裡面問道:“她還是沒有出來嗎?”
童碧蓮微微搖頭:“你也進去睡吧,明天早上或許她就會想通。”
莫弈月衝她報以微笑,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二人就要回去,突然林內一陣鳥雀驚起之聲,旋即數道黑影在洞前落下。
“你們是什麼人!”見這群人穿著俱是星海裝束,莫弈月頓時警覺起來,將童碧蓮攔在身後。
那為首的一個表情陰鷙,冷冷道:“星海教隱鳳山分舵舵主薛子詡,奉教主聖令前來剿滅反叛。”
“誰是反叛!星海教勾結魔族,濫殺無辜,泯滅人性,逆天而行。我且問你,難道你眼中的正統都是這般瘋狂與不堪的嗎?”莫弈月雙眼陡然射出寒芒,幻琉螭隨即出現,在他周圍形成玄冰屏障。
“殺!”那人一聲令下,他身旁眾人紛紛湧上,頓時將莫弈月與童碧蓮圍在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