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中的雜醇少,所以雖然度數高,但喝了不上頭,當晚喝醉了就睡,第二日起來,頭不痛不脹,一點事兒都沒有!”
“不僅如此,我們黃州酒坊釀酒,不會對原料的要求太過苛刻,所以產量很大!”
“譬如這漢沔地區,每年都有大量糧食外銷,所以,黃州的酒坊多以漢沔糧食釀酒,量大,質量也有保證,暢銷各地,供不應求。”
田明朗邊說邊喝,越說越來勁:“一斛米能賣多少錢?買不了多少錢!可若是釀成酒,那價格可是翻了幾番。”
“這就叫深加工,提升附加值,漢沔乃至荊湖地區開發那麼多年,如今阡陌連天,到處都是良田,種的是交州稻,一年收兩季,根本就不缺糧食!”
“所以,‘荊湖熟,天下足’,這可不是信口胡言!”
聽到這裡,房玄齡默默點頭,荊湖熟、天下足,這確實不是信口胡言。
自明德元年起,朝廷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組織無數百姓對漢沔地區乃至荊湖地區進行大規模開發。
在蒸汽抽水機、海量鐵製工具以及無數奴工的幫助下,各地興修水利、排幹沼澤、圍湖造田,又投入大量生石灰,撲殺血吸蟲。
近二十年時間過去,滄海變桑田,荊湖地區出現了大量農田,無數村落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每年春天,荊湖各地到處都是青青禾苗,到了秋天,舉目望去一片金黃。
荊湖地區的糧食產量逐年快速增長,而朝廷設立了幾個大型糧倉,其中就包括位於漢水畔的沔陽倉。
沔陽倉,是一個周長近二十里的大型倉城,內有糧倉、糧窖三千多,其中存糧
其中存糧逾兩千萬石(斛),如今已是天下有名的大糧倉。
一個成年男子,一月需糧二石,半年需糧十二石,存糧逾兩千萬石的沔陽倉,可以保證至少一百六十萬人半年的口糧。
而荊湖地區存糧超過千萬石的官倉,還有江陵倉,岳陽倉,全都位於水運便利之地。
可以說,荊湖地區的幾個大型官倉,就是朝廷手中的定心丸,如果河南、河北、兩淮等中原地區發生天災導致糧食歉收,朝廷可以依靠火輪船,將荊湖地區的存糧大規模外運,賑濟災民。
這還是官倉的儲量,每年豐收季節,都有大量糧商到荊湖地區收購糧食,然後作為商品糧外銷。
所以,荊湖熟,天下足,並非妄言。
正是因為如此,天子才有底氣持續十幾年故意壓低山東糧價、布價,導致各地農民紛紛出租土地,自己想辦法務工賺錢。
而無數山東士族、著姓的莊園,在這樣的擠兌下苦苦支撐,撐了十幾年,漸漸撐不下去。
莊園的收入連年銳減,許多莊園已經維持不下去,而包括漢沔地區在內的荊湖地區,依舊在開墾大量荒地,每年的糧食產量依舊在快速增長。
天子用將近二十年時間,磨出了一把鋒利的千牛刀,這把千牛刀無實體,卻能把山東各地士族砍得遍體鱗傷、痛苦不堪,然而大家還不好說什麼。
畢竟豐年糧賤是常識,當“荊湖熟,天下足“成為事實,山東各地的糧食供應充足,那麼糧價長年走低,還有什麼好說的?
大家唯一能用作反擊手段的說辭,是穀賤傷農,然而大量農民選擇到永濟渠、通濟渠沿岸商埠、城池務工,然後還能靠著務工所得養活自己以及家人,這樣的說辭,也變得蒼白無力。
想到這裡,一股無力感在房玄齡心中油然而生:陛下這是要把世家大族連根拔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