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做當年,他會直接提刀把姦夫**給砍死,哪怕自己隨後被五馬分屍也不在乎。
但是,他已經老了,還有兒女。
他,還要臉。
為國拼了一輩子的蕭摩訶,如今年事已高,只想有個一溫暖的家,妻兒俱在,將來還有孫子繞膝。
自己的續絃貌美如花,那是多有面子的一件事情,所以,他不能...他丟不起這個人。
太后也丟不起這個人,所以編了一套說辭,蕭摩訶如今只能打掉牙和血吞,裝作若無其事,回來安慰夫人“沒事了”。
只是如此忍氣吞聲太屈辱,讓馳騁沙場數十載的老將泣不成聲。
。。。。。。
秦淮河口南側,被稱為“周坊”的裡坊處,大批陳軍士兵聚集,虎視眈眈看著坊內,與此同時,坊內許多布衣拿著棍棒等器具當做武器,和士兵對峙。
坊有坊牆,但這臨時劃定的裡坊,坊牆為木柵,所以木柵內外對峙的兩撥人,可以看見對方的動靜,相互間大眼瞪小眼。
坊門處,梁毗定定站著,看著面前的陳國官員,大義凜然的喝問:“這才過去多少日,爾等就要食言麼?”
“是爾等,說要劃定一處裡坊,讓周國商賈暫居!”
“是爾等,說在這裡坊裡暫居的周人,即便犯了事,也不會直接派人進來捉拿!”
“是爾等,信誓旦旦的說,此舉絕非權宜之計,是為了兩國交好,不是敷衍了事!”
“可如今,爾等想要做什麼?嗯!”
那幾名陳國官員苦著臉,見著這位留在建康的周國副使態度如此強硬,不住的解釋:“梁公!不是我等食言,實在是這嫌犯並非周人,我們只是...”
“只是什麼?”梁毗盯著對方,“只是找個藉口吧!”
“捉拿嫌犯,呵呵,然後懷疑其他人有問題,也一併帶走,是不是!”
說到這裡,梁毗轉身指著身後聚集的人們,大聲高呼:“今日,本官決不許爾等把坊裡任何一人帶走!”
那幾名陳國官員急得滿頭大汗:“梁公!梁公!莫要誤會!我們保證只抓那蔡脫兒,進去搜一搜,無論搜不搜得到,都不會牽連其他人!”
“保證?呵呵,保證!貴國之前保證過,入坊抓人,須得與我國官員協商,如今,本官就在這裡,只有三個字:不、行!”
“梁公,這是兩個字,是兩個字....”
“三個字兩個字,反正都是不行!”
看著眼前黑壓壓一片士兵,梁毗知道自己實際上是攔不住的,但攔不住也得攔,因為他在這裡要是軟了,回去就要被人指責為懦夫。
梁毗之前是作為副使,和正使王劭抵達陳國建康,與陳國方面交涉關於兩起周國商船遇襲、人員被扣押的事件。
後來陳國方面做出讓步,遣使隨王劭去長安做解釋,而梁毗則暫時留下來,看看陳國做出的承諾如何兌現,看看對方到底是虛情假意,還是真情實意。
為了穩定周國商賈的人心,梁毗就在這新劃的裡坊住下,成了周國在陳國的常駐使節(暫時)。
現在,陳國官軍抓捕的蔡脫兒,據說有人指認說已經潛入坊內藏著,所以陳國方面要進來搜查、抓人,這倒也不是違反承諾,畢竟蔡脫兒是陳人不是周人。
但梁毗知道,這不是對錯的問題,是立場的問題,他作為周國使節,就不能輕易讓陳人隨意入坊,即便到最後他擋不住,也是盡力了。
馬蹄聲起,遠處又有兵馬趕來,梁毗心中苦澀,卻依舊寸步不讓,正要斥責對方的言而無信,卻聽得一旁響起呼喊聲:
“有船!有船離岸了!周人的船出逃了!”
“攔住那艘船!攔住那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