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州蠟燭是用石蠟製成,顏色偏黃略帶黑色,新聞裡說這種蠟燭點起來和尋常蠟燭一樣,沒有什麼異味,雖然外表其貌不揚,但最大的優點就是便宜。
便宜到什麼地步呢?
售價還不到市面常見蠟燭的三分之一。
看到這裡,鄭善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蠟燭都便宜到這種地步了?
他家之前可都不怎麼點蠟燭,不是買不起,更不是用不起,而是母親認為沒必要點蠟燭,點油燈即可。
還時不時用晉時石崇以蠟燭為薪柴鬥富,鬥富鬥到最後家破人亡的故事來教育他。
即便如今距離石崇的年代已經有三百餘年,但蠟燭的價格依舊不便宜,尋常百姓在夜間照明,根本就用不起蠟燭,這是鄭善果所知道的事實。
結果,現在延州蠟燭運抵京城,數量充足,號稱數以“十萬”計,如果有人想要批次進貨的話,一百支起售,“批發價”更便宜。
這還只是開始,新聞裡說了,延州軍器監下屬的“石油工場”,如今放開了製作石蠟蠟燭,產量逐月提升,全年不斷,越往後產量越高,而蠟燭的價格只會越來越便宜。
延州廣安,東距黃河不過四五十里路,大量蠟燭直接運到河邊裝船,然後運抵長安,運輸成本高不到哪裡去。
雖然冬天黃河會結冰,航運被迫中斷,但從延州到長安的陸路距離不算太遠,而官道已經修葺過,陸路運費也不會太高。
所以,將來家家戶戶用上石蠟蠟燭(關中地區),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到這裡,鄭善果感慨世事變遷,之前價格不菲的蠟燭,如今再無高貴身段,他不由得想,若母親在,看著這便宜的延州蠟燭,是否還會用石崇鬥富的例子來教育他?
正感慨間,妻子入內,支支吾吾說了一會,鄭善果才弄清楚原來是“迎春來”商社的人上門,詢問是否需要安裝“空調”,以及入秋後安裝“暖氣”。
“空調”、“暖氣”,都是如今長安城裡官宦人家必備設施,然而鄭家卻例外,因為鄭善果的母親強烈反對使用“空調”、“暖氣”,認為這是鋪張浪費。
即便當初鄭善果絞盡腦汁,好說歹說給府裡裝了“空調”、“暖氣”,但用了一段時間後,母親以太費錢為由,將這兩套裝置停了。
“空調”和“暖氣”的好處,鄭善果和妻兒都明白,家裡又不是承擔不起,卻因為礙著老夫人的“一意孤行”,不敢堅持。
現在,報紙上都說了,長安煤價比起之前又便宜了一些,炎炎夏日,越來越多的人靠著“空調”避暑,城裡像樣點的食肆、風月場,夏天沒有“空調”,生意都會受影響。
夏天是這樣,冬天更是如此,沒有“暖氣”,就不會有客人光顧。
對於鄭善果而言,母親老了,觀念也落後了,老是捨不得花錢,但時代不一樣,夏天用“空調”、冬天用“暖氣”,不是什麼鋪張浪費。
鄭善果見著妻子那期盼的目光,知道對方想要的答案是什麼,自己心中有一種念頭在萌芽,而籠罩在身邊數十年的束縛,已經消失不見了。
用石崇那個時代的眼光,來評判如今的生活水準,不是刻舟求劍是什麼?
“裝,裝空調,不過價格得好好說說,暖氣的安裝事宜,你也提前問清楚。”鄭善果交代著,見妻子興高采烈的出去,他淡定的坐下。
母親去世,現在,沒有人再食古不化。
對於鄭善果來說,他是一家之主,所以,他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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