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西羅馬亡於蠻族,東羅馬以東境一城‘拜占庭’為國都,國祚延續至今,也就是如今的羅馬國,而國都改名為君士坦丁堡。”
“羅馬國以紫為尊,無論是皇帝還是權貴,都身著紫袍,故而有一句俗語,字面上的意思就是‘生於紫色’,真正的意思就是‘生於名門’。”
“換做中原這邊,和‘生於鐘鳴鼎食之家’的意思差不多...”
寢殿內,宇文溫正給尉遲熾繁講極西之地羅馬國的風情,算是更換一下夫妻間的話題,不然成日裡說柴米油鹽乏味得很,老夫老妻“敦倫”多了也沒意思。
宇文溫滔滔不絕的說,尉遲熾繁認真的聽,時不時問幾句,看上去一副很感興趣的表情,實際上她是想“猜題”。
李三九告退後,她進來時,發現宇文溫正專心致志翻資料,研究羅馬國風情,當時她就起了心思,覺得夫君如此琢磨,怕不是為日後出題考太子而準備。
尉遲熾繁即便不怎麼對極西之地羅馬國感興趣,也打起精神,聽宇文溫講異域風情,聽聽對方提得最多的內容,記下來,日後讓兒子關注一下。
為了兒子,她也是很拼的。
尉遲熾繁的小心思,宇文溫沒有察覺,此時他有些小激動,原因倒不是因為賣弄知識有了聽眾,而是因為一封信。
這封信,是波斯使團裡某人暗中交到宦官李三九手上的,對方請求李三九將這封信轉交給天子。
信是用波斯文寫的,李三九先讓精通波斯語的人將這信翻譯,然後帶著原件和譯件一起入宮,親自呈交給宇文溫。
這封信,是波斯國“萬王之王”庫薩和(音譯)的“後中後”、羅馬公主瑪利婭(音譯)寫的親筆信,信件是否瑪利婭親筆所寫無從辨別,但讓宇文溫感興趣的是信的內容。
在這封信中,波斯王后、羅馬公主瑪利婭向東方的天子提出請求,請求周國與她的母國羅馬通商,加強雙方的友好往來。
考慮到現實,通商和往來的途徑就只能走海路。
經由海路進行通商和友好往來的前提,是雙方都有海港,而瑪利婭在信中提到羅馬國已經收復了阿非利加東部地區,宇文溫認真琢磨之後,認為這地區就是後世所稱埃及。
這一點,波斯國的使節在酒宴上也承認了。
宇文溫不太清楚東羅馬帝國(拜占庭帝國)的具體歷史,但知道羅馬帝國的行政區翻譯為漢語是“行省”,對方的阿非利加行省治下區域,應該是地中海南部的北非地區。
以此看來,埃及東南面的紅海海域,應該已在羅馬國的控制之下。
海船經由紅海出發,經過紅海東面海峽峽口的“東方之門”港,可以前往遙遠的東方,抵達交州龍編或廣州番禹。
“東方之門”是哪裡?
宇文溫又仔細研究了一下,覺得這港口應該位於後世所稱葉門的沿海地區,因為是東方航線的起點(相對紅海海域而言),故而有此稱呼。
而生於紫色的羅馬公主、波斯王后瑪利婭,為了母國,不惜冒著風險,在使團裡安插親信,將一封親筆信帶到中原,希望引得中原海船經由“東方之門”入紅海抵達阿非利加行省,和羅馬做買賣。
對方在信中介紹,阿非利加行省的最高長官希拉剋略(音譯),是羅馬皇帝的忠實臣子,對於開展和東方的貿易這一政策很贊同,屆時一定會行各種方便。
與此同時,羅馬國的海船,也會前往東方中原做買賣,瑪利婭希望東方天子能“行個方便”,稍微重視一下羅馬的海商,讓海商能在中原採購各種物資。
這種匪夷所思的請求,讓宇文溫激動之餘覺得很奇怪,他覺得羅馬國若真想開展東西方海貿,自己就可以派使者走海路來中原詳談,一個出嫁的公主何苦冒風險讓人偷偷摸摸帶信?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瑪利婭身為波斯的“後中後”,居然甘冒風險為母國“招商”,莫非...
莫非羅馬國很缺錢,急需開源來緩解財政危機?
宇文溫不清楚羅馬國情,但他知道東羅馬帝國有千年帝國之稱,生命力之頑強令人歎為觀止,當然東羅馬帝國的帝系傳承和東方不一樣,帝位並不是父子相傳,內部也分為很多朝代。
聽得羅馬國的帝系傳承不是父子相傳,甚至先帝和新君之間根本就沒有血緣關係,尉遲熾繁不由得愕然:“啊?羅馬國的皇帝是...選出來的?”
“擁戴,知道不,擁戴,誰得國都大貴族和大軍頭擁戴,誰就能當皇帝。”宇文溫說到這裡,有些促狹的笑起來:
“一人一票選皇帝,如何,這種方式有沒有一種...有沒有一種很民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