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耳還是晉國公子時,四處流亡,後來得秦穆公收留,重耳不僅娶了秦穆公的女兒,還得老丈人出兵相助,奪得晉國國君之位。
即便有如此大恩,重耳該翻臉還是翻臉,個人恩惠在國家利益面前也得讓開。
市舶司從這些自稱為波斯使節的人口中打聽到的訊息,讓宇文溫對當今的波斯國國君庫薩和產生了興趣。
他覺得以對方如此傳奇的上位,失位,復位經歷來看,年輕的萬王之王恐怕會是個不甘寂寞的主,對於宏圖偉業必然有追求。
帝王的宏圖偉業當然就是開疆擴土,而波斯和羅馬這對冤家已經鬥了許多年,被老丈人扶上位的女婿,為了國家利益,也為了坐穩王位,遲早要對老丈人及其國家開戰。
這種專門坑老丈人(妻族)的“特性”,讓宇文溫莫名覺得有些親切,所以他決定一旦確認這些抵達番禺的波斯人都是真的波斯使節,那麼趁機擴大兩國交往及聯絡,必然有利可圖。
打仗就要靠軍隊,養兵就得靠錢糧,而為了鼓舞士氣,獎賞不能少,這也需要錢財。
錢財從哪來?搶,那是來錢最快的門道,正經點的門道就是做買賣。
所以宇文溫覺得,若是波斯的那位萬王之王真有雄心壯志,對於加強兩國貿易(海貿)往來的建議一定不會拒絕。
當然,如果對方不屑於做買賣,就是一個勁要打仗,這也好辦。
因為兩國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那就是突厥。
先前,是羅馬和突厥聯手,東西夾擊波斯,如今,夾在波斯和周國之間的突厥,不正好活該倒黴麼?
宇文溫認為,波斯要對付西面羅馬,就得先把後背(東面)的突厥穩住或打敗,而周國要想解決突厥,就需要一個盟友來個東西夾擊,讓突厥顧此失彼。
這樣的態勢一旦形成,即便東西兩國的軍隊無法協同作戰,卻可以讓突厥軍隊疲於奔命,換句話說,由波斯對付西突厥,周國對付東突厥,難度總是下降許多。
宇文溫越想越高興,起身在房裡來回走動,想了想,讓蕭九娘和陳媗準備筆墨紙硯。
見著宇文溫對著一張輿圖奮筆疾書,陳媗好奇問道:“二郎是要寫國書麼?”
“國書?我又不會波斯文。”
“那可以先寫好,再讓人以波斯文字謄寫呀?”陳媗的思維還是很靈活的,但宇文溫搖搖頭:“傻瓜,這些所謂使者的身份都沒核實,準備國書太早了。”
“那?”陳媗猜不出宇文溫要做什麼,蕭九娘看了看那輿圖,試探著問:“這示意圖莫非是..通海夷道?”
“沒錯,通海夷道,起始港是廣州番禹,向南經過南洋諸國,折向西,經獅子國,天竺沿海諸國,抵達極西之地的波斯國,但實際上,波斯並不算極西之地,再往西,還有許多域外番邦,同樣物產豐饒。“
“那裡有真正的黑面板人,還有脖子長長的長頸鹿,黑白條紋相間的斑馬,外表憨厚實際兇猛異常的河中猛獸河馬,以及形形色色的動物,都是中原未有之物。”
說著說著,宇文溫腦海裡浮現一暮暮景象,那是另一個時代的記憶碎片,讓他雖然身處中原,卻彷彿置身於非洲大草原上。
經典的旋律響起,魔性的話外音隨後迴盪。
春天到了,又到了動物交配的季節....
宇文溫乾咳一聲,收回思緒,看著眼前“通海夷道”的示意圖,他有了個想法。
無論此次走海路來中原的波斯人是鳥人(騙子)還是真神化身(使節),海上絲綢之路確實要想辦法加強一下,宇文溫認為只有靠著強勁的出口需求,才能位國內工商業的發展增添又一強勁助力。
這並不是他異想天開,海上絲綢之路,在漢時就已經有了雛形,歷經數百年的發展,中原海商對於這條航線可不陌生,如今缺的就是一個主心骨,需要有人將單打獨鬥的海商組織起來,實現質的突破。
然而這根主心骨,可不是那麼好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