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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2 / 2)

大門被推開沉重的聲音,寶珠慌忙地爬著上前。皇后此刻,臉上滿是慵懶的倦意,不緊不慢的打了一個呵欠。

“宋貴嬪這是怎麼了,怎麼在大雨中跪著啊。”皇后的聲音輕飄飄的,跟她居高臨下猶如廟宇中高高在上的神像一般。

寶珠哀求著,讓皇后派一名太醫去攬月閣。可皇后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眼神示意一旁的漪蘭姑姑拉著寶珠就進了瑤華閣。

內殿裡,暖和又安詳,似乎剛才寶珠的撕心裂肺不過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罷了。

寶珠有些無措地站著,身上的雨水蜿蜒在腳下成了一汪小潭。漪蘭姑姑拿來毯子,包裹住溼漉漉的寶珠。

寶珠這才回過神來,繼續跪倒。“皇后娘娘,求你救救嬪妾的侍女月奴吧。她是跟嬪妾一起長大的,又不遠萬里跟著嬪妾來了驪國。”

榻上的皇后不緊不慢的喝著茶,放下茶盞後嘆了一口氣。“倒也是個可憐的,可我朝並沒有給為奴為婢的,用太醫的道理。”

寶珠雙膝挪動著上前,大雨淋身髮髻凌亂,竟也意外的多了三分楚楚可憐的模樣。

“求娘娘···只要娘娘能救下月奴,嬪妾願意做任何事情。”寶珠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著,皇后那淡漠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好,希望宋貴嬪,能記住今日的話。”皇后噙著笑意,丟下這話和茫然的寶珠進了內室。

等到月奴終於好起來時,寶珠才似被擊中般大病了一場。此間,皇后和一眾同黨的妃嬪來慰問了好幾回,可寶珠始終昏迷著不知情。

月奴懊惱得直錘自己的腦袋,責罵著自己怎麼就那麼笨,輕易的讓人下了毒。

纏綿病榻的寶珠半夢半醒著,有時都快分不清究竟是現實還是夢中。

可這一次,寶珠彷彿又回到了將來驪國的前三個月。

那日寶珠自外面遊玩回來,家裡的嬤嬤就讓她去父親的書房。寶珠歡天喜地的捧著一把父親最喜歡的荷花,走了進去。

可與尋常父親慈愛的臉不一樣,父親的臉色陰沉得可怕。而母親更是坐在一旁哭泣,讓寶珠的歡快的腳步頓在了門口。

父親看到寶珠的身影,讓她進來。寶珠鮮少看到母親哭泣,便擔憂地問這是怎麼了。

父親嚴肅的宣告了王室選定了寶珠作為貢女之一,不日就要前往驪國,侍奉驪國的帝王了。

此訊息猶如炸雷般,驚得寶珠懷中的荷花一同落地。寶珠難以置信的看著面色鐵青的父親,可母親哭聲,似乎就是對此訊息的最好印證。

寶珠頹然癱倒,喃喃著怎麼會呢···

父親似是於心不忍的閉上眼睛,深深了嘆了一口氣,“寶珠啊,先前送去的貴妃娘娘因為犯了錯,成為了庶人。”

寶珠茫然地抬起頭,看著父親說話。

“而彌亙國和驪國不能因為一個貴妃產生齟齬,兩國的邦交也許繼續。”

父親不忍的撫摸上寶珠的臉,這是他最疼愛的,視為珍寶的女兒。

“而你的美麗,註定不能平凡的度過這一生。”

寶珠的瞳孔顫抖著,卻還是難以置信的推開父親的手,不能接受。“不父親,可王上不是讓寶珠,嫁給世子嗎?”

寶珠自小開始,所有人都和她說,她將是世子嬪。而每每入宮,王上王后待寶珠的親厚,也是一種無聲的預設。

只因寶珠曾被相術師預言,此女將興旺王室。

眼看寶珠與世子的婚事就在眼前了,卻因貴妃之事,淪為了物件一般的貢女。

“這,就是王上的意思。”父親的話,擊碎了寶珠最後的幻想。

母親的哭訴著,若是寶珠不去,就父親如此微不足道的官職,被弄死也不過是像弄死一隻螞蟻一般簡單。

而宋家全家上下百十來口的性命,都難逃一劫。

小小的寶珠,第一次被迫的知道了權勢的威力。寶珠不認命的跑去要見青梅竹馬的世子,可世子卻龜縮在宮裡,甚至不敢見寶珠一面。

寶珠徹底寒了心,接受了這個現實。更是被王上安排著學習媚術,為的就是成為寵妃。

王上一改往日和藹的面容,冷冷地告誡著寶珠,若是失敗,且想想貴妃全家流放的下場吧。

寶珠自噩夢中睜開眼,渾身疼得厲害。攬月閣的眾人皆圍了上來,月奴自責不已。

寶珠卻握住她的手,目光如炬般地看著月奴:“以後,我絕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也不會讓攬月閣成為人人皆可踐踏的存在!”

月奴看著像是變了一個人般的寶珠,有些錯愕。但見她目光堅定,也同樣的生出無限勇氣,握住了寶珠的手。

寶珠攥緊被角,將那個天真的自己,留在了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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