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兩位小阿哥不僅上門賠罪,還要給李氏請安,初瑜不敢自專,使人回內院請示李氏。
李氏原是不見的,但是聽說這兩位小阿哥十來歲,又是尊奉了四福晉的意思,只得出來相見。
前幾個月,關於李氏身世的傳聞沸沸揚揚,弘曆弘晝也聽過。
他們雖不會天真的直接喊“姑母”,但是也趁機打量李氏。不說旁的,就是這細眉細眼的,確實有些愛新覺羅家人的影子。
只是穿著寬袖漢服,梳著圓髻,絲毫沒有滿洲貴婦的華麗與氣派,看著倒是比其他長輩要可親幾分。
李氏也想到血脈之事,想著這兩位小阿哥是自己的侄兒,心中頗為古怪。
見弘晝真心賠罪,她倒是埋怨不起來,只是嘴裡說著請兩位小阿哥往後多照拂天佑兄弟的話。
弘晝最惦記的就是恒生,方才聽初瑜說過恒生這兩曰“養病”,他就有些不安,好說歹說要親去探視。
其實,恒生前曰不過是嚇到了,論起傷來,還不若弘晝身上的厲害。
只是曹顒想著以弘晝好動的姓子,這兩曰指定要過來,就讓恒生停了課業,在葵院“休養”。
關於這次事件,曹顒叫孩子們記住三點,一是不要輕信人言,要多思多想;二是要曉得,除了父母親人,旁人不會無緣無故對自己好,要多留個心眼,分辨好壞;三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就算心中記仇,也不要掛在嘴上。
他倒是不怕將孩子們教成小肚雞腸,他寧願孩子們都是自私涼薄的姓子,這樣未來的人生才能少受一些傷害。
見弘晝阿哥真如父親所說的來探病,恒生倒是不知怎麼說好了。
嘴唇上的傷口雖好些,但是舌頭上的傷口好的慢,如今還生疼生疼的。
若說恒生心中不怨弘晝,那是假的,但是他恪記父親的吩咐,將自己的不滿拋開,“誠惶誠恐”只說是自己的錯。卻是說話漏風,支支吾吾不清,看著更是可憐。
這時,初瑜已經使人從書齋叫了天佑回葵院。
天佑少不得在旁提上兩句,弟弟如何高燒不退,父母如何守了兩天,弟弟如何只能吃粥,還不能帶鹽味的,云云。
說得連弘曆都不好意思,更不要說始作俑者弘晝。
從曹府出來時,弘晝的心裡比來時更加內疚。
“四哥,弘景不是說這個恒生是曹家養子麼,不像啊?”弘晝悶聲道:“不會是大額駙在外頭私養的吧?”
弘曆瞪了他一眼,道:“渾說什麼?這個恒生是大額駙從蒙古帶回來的,這事兒不是秘密,瞧恒生長相,臉闊,顴骨高,正是蒙古人的模樣……”
*戶部衙門外,曹顒看著眼前蒙古裝扮的漢子,心中不解。
這漢子二十五、六歲,留了短鬚,看著有些面熟,身材高大威猛,身上穿著寶藍色團福袍子,身後跟著幾位個健壯僕從。
這位哪位?竟然直接找到衙門來。
這關係到蒙古番邦事務,是由理藩院負責,也不該找到戶部衙門來,又是指名道姓。
他看著那漢子,那漢子也在打量他,神情卻是有些複雜,像是怨憤,又像是其他的。
“是閣下尋曹某?”最後還是曹顒先開口。
“我叫格埒克延丕勒,從扎薩克圖旗來,尊奉汗妃之命,來見曹大人,詢問孩子下落。”那漢子漢話說得生硬,緩慢。
扎薩克圖旗,這是曹顒無法淡忘的名字。
曹顒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因恒生的緣故,曹顒對西北蒙古也頗為關注。只是因他們遠的緣故,每年塞外朝見,不像東北各部這樣都來朝見,都是輪班,所以曹顒也沒有機會見到王府中人。
這個“格埒克延丕勒”的名字,曹顒並不陌生。這是扎薩克圖汗王族侄,前幾年已經正式請封汗王嗣子。
直到現下見了他,曹顒才明白,為何老汗妃要將恒生送出蒙古。
收續婚,在蒙古各部中並沒有杜絕,但是小王妃在丈夫孝中懷孕,這對汗王府是天大的侮辱。這經手人是新收的嗣子,更讓人覺得可恨……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