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爺,王爺醒了麼?”曹顒也不囉嗦,開口問道。
十七阿哥搖了搖頭,道:“還昏迷著,聽說昨晚至今一直高熱不退,七嫂與大格格床前侍疾,到現下還沒有休息。”
說話間,兩人進了王府二門。
因聖駕要親至,二門外也安排了侍衛把守。
走到七阿哥的寢室,就見弘倬、弘景兄弟兩個紅腫著眼睛,坐在外間的椅子上。
見十七阿哥同曹顒進來,他們兄弟倆皆起身,給二人請安。
弘倬還好,已經是大人,長得又魁梧,不過是臉色有些憔悴;弘景才十一,熬得小臉發白,身子已經打晃。
看著他們兄弟穿著打扮,還是昨曰的,曹顒不由皺眉,問道:“你們守了一夜?”
弘倬他們憂心不已地點了點頭,曹顒嘆了口氣,對弘倬道:“弘曙不在,你是王府最大的阿哥,如今王爺正傷著,你也當多擔待些。六阿哥還小,固然孝心可嘉,也要不好照顧,不要病了,讓親長們更艹心。”
弘倬聽了,有些羞愧,低頭道:“姐夫說的是,是我粗心,沒顧得上照看弟弟。”
弘景見是因自己的緣故,哥哥捱了說,忙道:“姐夫,是我自己要守著的。我擔心阿瑪,回去也睡不著。”
在去年淳王府小阿哥出生之前,弘景都是王府的幼子,七阿哥頗為疼愛,父子感情甚好。
看著弘景信誓旦旦的模樣,曹顒也不好多說什麼。
畢竟,岳父身份所致,這小舅子們也不是他隨意能教訓的。尤其是弘景,因是初瑜異母弟的緣故,同初瑜這個姐姐不親,跟曹顒更是一年到頭見不了兩遭。
只是連年幼的弘景都守著,卻不見弘昕,曹顒心下一沉,問弘倬道:“額娘病了?”
弘倬雖是二十幾年歲的大小夥子,但是在父傷母病的變故下,也不禁有些慘然,道:“嗯,大嫂守著半晚,有些熬不住,天亮後姐姐讓弘昕去侍候了。”
這會兒功夫,裡屋早已聽到外頭的動靜。
初瑜打裡頭出來,先對著十七阿哥蹲了蹲,抬頭望向丈夫時,眼淚已經忍不住滾落。
“岳父吉人天相,定能平安化劫,你不要胡思亂想。”曹顒上前兩步,低聲說道。
初瑜的身子瑟瑟發抖,低頭拭了淚,抬起頭來,對曹顒道:“額駙遞了請假摺子了?”
“嗯!”曹顒點點頭,道:“不過還沒見到皇上,摺子還沒批下來。十七爺說,午後聖駕會過府,到時我再請旨看看。”
聽說康熙要駕到,初瑜姐弟沒有任何喜悅之情,反而越發不安。
她們也能想到,要是他們的父親傷勢無礙,本當今曰出京的皇瑪法怎麼會巴巴地移駕王府。
看著妻子痛苦的模樣,曹顒甚至內疚,差點忍不住就要將她拉倒一邊,告之實情。
不過,他還是沒有妄動。
七阿哥就算是拳拳愛子之心可憫,但是“欺君”就是“欺君”,不管是康熙,還是四阿哥,都不會容忍這點。
這件事,還是爛在肚子裡,當成永久的秘密,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他伸出手去,輕輕握住妻子的手,低聲道:“放心,我這就使人往寺裡施銀子,為岳父祈福。眼看就五月了,咱們將稻香村的收益拿出來,在街上散冰、散涼茶……”
初瑜已經忍不住,眼淚簌簌而下,使勁地點了點頭。
屋子裡一片愁雲慘淡,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就是十七阿哥,眼睛也覺得有些酸澀。
這時,就有王府內總管進來稟告,聖駕已經到府,正帶著三阿哥、四阿哥、十六阿哥往內院來,其他皇子阿哥,都奉旨在前院等候。
眾人聽了,趕緊出了屋子,才走到院子裡,就見康熙帶著眾人迎面而來。
眾人趕緊跪迎,康熙止住腳步,目光從十七阿哥與曹顒身上掃過,開口道:“起吧,七阿哥現下如何了?”
這卻是問十七阿哥的,凌晨十六阿哥回園子覆命,因見他乏得厲害,康熙就命十七阿哥先行一步,帶人過王府這邊照看。
“回皇阿瑪的話,七哥還昏迷不醒……”十七阿哥躬身,帶著幾分沉重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