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汰雪雖沒有生育,可王全泰並不缺兒子,只是怕有心性不好的,不敢輕易記在妻子名下,想著等等看,挑個孝順知禮做嗣子,省得累的妻子不省心。
沒想到,這卻成了妻子受委屈的理由。
王全泰直覺得心亂如麻,四十來歲的爺們,呆呆地站在那裡,露出幾分迷惘來。
鄭虎見他這樣,恨鐵不成鋼地拂拂腳。
王家老太太年前就帶著二媳婦進京了,這半年沒少捉麼兒。王全泰卻被一個“孝”字壓住,一忍再忍,最後常避出府去,卻是不曉得妻子處境更艱難。
這會兒功夫,鄭汰雪由嫂子曹氏陪看到前院來。
王全泰給舅嫂見了禮,才望向妻子。
鄭汰雪神色平和,頭髮梳得紋絲不亂衝著王全泰福了福:“老爺。”
她越是如此恬淡,王全泰就越是羞愧不已:“夫人……”
想起兩人在廣州的初識,剛成親時的艱難,這此年妻子主持家務的辛苦……王全泰抬起手來,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個巴掌。
響亮得巴掌聲震得鄭虎目瞪口呆。還是曹氏伶俐,拉了拉丈夫的袖子,夫妻兩個退避開去。
王全泰是下狠了力氣,半邊臉都紅腫起來。
鄭汰雪幽幽地嘆了口氣,道:‘老爺這是何苦……”
“這是我當挨的,連公雞都曉得護著母雞,我卻是個軟蛋,只將家裡的煩心事都留給你,自己避在外頭享清閒。”王全泰紅著眼睛道。
鄭汰雪搖了搖頭道:“是妾身不好,上不能討老太太歡喜,下不能為老爺打理好後宅……又因出身緣故,使得老爺受人詬病,妾身心裡委實難安……”
聽了這一番話,王全泰更是羞愧難當道:“別說這些,這是要羞死我不成刁同樣是養珠人家,你是鄭家嫡支小姐,我是日照王家旁支,雖說我有些高攀,可也算是門當戶對,天作之合。如今我能混到現下,也是借了舅兄司夫人的光才被曹伯爺介紹給十三爺,要不煞曹伯爺哪裡會理財這閒事兒力什麼出身什麼閒話,不過是旁人用來嚼舌的。你向來聰敏,不用我說,也當明白她們鬧騰的緣故。若是鬧得你我夫妻不和才真是順了那幫人的心思。”
聽著丈夫大喇喇說“天作之合”,話裡話外,將婆母與二叔一家都當成外人,只將自己兒當成家人,鄭汰雪也頗欣慰。
只是她生性寡淡又因出身的緣故,對於妻妾相爭的戲碼實在是沒興致。
這幾年不過是看在丈夫敬愛,才勉力看著:如今婆婆進京卻也給了她偷懶的機會。
她的目光柔和,看著丈夫道:“到底是妾身魯鈍,無法討老太太喜歡……老太太是親長,想來老爺也不好違了她的心思,就隨老太太的意吧,省得老爺回家也不安生……妾身就向老爺道個乏,回日宅偷懶此日子。”
王家現下在新宅,是個四進的院子:原來的日宅,就是他們夫妻到進京時在前門外買的二進小宅。
王全泰看了她半響,道:‘府裡亂糟糟’你過去清淨幾日也好。等過兩日府裡消停下來,我再過去接你。”
鄭沃雪聞言,沒等反對,就聽王全泰接著說道:“小三、小四你挑一個,叫人送過去一個陪你解悶門?”
鄭汰雪有些意外。
這些年,丈夫雖添了四子一女,卻始終沒有提放在她身邊養的話,連唯一的庶女也是。今日說出這話,似略有深意。
王全泰看出妻子疑惑,點了點頭,道:“就是這個意思,你挑個合心的,做咱們的嫡車……”
鄭沃雪的眼神,變得越發幽暗。
王全泰心中嘆了口氣,走上前去,扶著妻子的肩膀道:“我曉得你還在吃藥,我也不死心,盼著你我有骨血……可過了這麼多年,該用的方子都用了,就不要再強求……”
鄭汰雪低下頭,神色木然。
王全泰雖不忍心,卻不願妻子再用各種偏方糟蹋身子,將她攬在懷裡,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半響方道:“早年沒有禁海前,我族裡每一代都有姑奶奶守身獨居,對外只說是侍奉龍王的珠女,才守貞不嫁,實際上是採珠傷身,天葵不順,子嗣有礙……”
正陽門外,曹顒撂下馬車車簾,伸了個懶腰。幸好寂柱老爺子回自己的馬車去了,才沒看到曹顒這不和體統的憊懶樣子。
回來了,真好……淚,與第七相差七十票了,俺一定將欠的那章儘快還上。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