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顒擺擺手,道:“無需自責,為人要有擔當,可以為恩師憂慮,為好友掛心,卻不好沒腦子的魯莽行事……查嗣庭案,有謗君之嫌,還牽扯皇上忌憚的結黨之事,豈是能隨意參合的?”
曹項面色灰敗,喃喃道:“那就什麼也不做?”
曹顒搖了搖,道:“現下雖不是雪中送炭的時候,‘炭火’卻可以預備著。這個案子下來,不會比汪景琪案輕,多是要流的。如今案子剛開始,宮裡、朝廷上都看著,只為了心安,將自己搭進去,與助人無益;還不若靜待時機,等結案後,再伸出援手。”
曹項肅容聽了,躬身道:“大哥教導的是,小弟知道當如何做了。”
對於年邁的查嗣瑮來說,千里流放比牢獄之災更兇險的多。
藥,銀子,流放地的打點照應,一個也不能少。
“若是銀錢不湊手,就來這邊取。補品藥丸什麼的,可以去同仁堂。”曹顒道。
曹項忙道:“銀錢還夠,弟弟手上還有些銀錢。倒是補品藥丸,得讓樂家多預備些。”
將到飯時,與堂兄說完正事,曹項拿定主意,便沒有再久留,先回東府去了。
曹顒同查家人關係不深,不能像曹項那樣感同身受。不過,看著堂弟穩下心神,他就跟著鬆了口氣。
自從中午同蔣堅提及查家之事,曹顒就隱隱有一種預感。
查家的案子,不只是文字犯忌,也不單單是查家曾黨附隆科多,還有其他的東西在裡面。
更像是李紱與田文鏡互相攻訐案的後續。
雍正開始打擊漢官與士林。
這些人,是對雍正新政反應最強烈的人。
曹顒可不想堂弟這個時候魯莽,參合到此事中。
進了內院,曹顒照例,先到蘭院給母親請安。
李氏卻不在,只有長生與天寶叔侄兩個在上房。
外間的炕桌上,擺著筆墨與描紅冊子,長生正手把手地教天寶描紅。
見曹顒進來,叔侄兩個都站起身來。
“老太太呢?”曹顒有些好奇,問道。
“老祖病了,老太太去了老祖院子。”長生說道。
“請了太醫來沒有,太醫怎麼說?”曹顒聞言,不由有些擔心,問道。
“請了,太醫說外感風邪,讓好好調理。我原也在那頭看外祖母,母親的攆了我回來。”長生回道。
兄弟兩個正說著話,就見有人挑了簾子進來,不是旁人,正是李氏身邊的大丫鬟,名叫繡鷳的。
原來是李氏吩咐她回來傳話,讓長生、天寶兩個不用再等他,先用晚飯。
曹顒原只當高太君是尋常感冒,聽繡鷳說李氏不回來吃晚飯,才覺得不對勁。
曹顒便吩咐繡鷳安排兩個孩子的晚飯,自己直接去了高氏院子。
剛走到廊下,他便隱隱地聽到初瑜的聲音,從西屋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