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顒點點頭,道:“雖不是綠色,卻呈少女之態,一頭二臂,雙手又持著蓮花與結節,正是綠度母。”
李氏聞言,神容一肅,對著佛像拜了拜,又看向另外一尊。
這一回,她卻是認不出。
曹顒曾在避暑山莊那邊的喇嘛廟裡見過,便道:“這是藏傳佛教裡的護法神降閻魔尊,若是在寺裡,身後還會立一尊明妃像,手裡捧著盛了鮮血的碗。”
“怨不得覺得眼生,原來是黃教的法相。”李氏說覺得這佛像看著兇,卻也不敢懈怠,還是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
到底是看不慣,她便吩咐初瑜將佛像收了。剩下的兩柄如意,她仔細看了看,讓初瑜將金的收好,留下玉的道:“正想要尋一柄如意給四姐添妝,這個正好。”
至於銀器,李氏沒有留。
她這邊有幾套內造的銀器,都是壓箱底,鮮少用的。
“四妹妹一套,妞妞一套,剩下兩套先留著。”初瑜看著那些銀器,心裡盤算著,甚是滿意。
雖說禮單上只寫了銀壺銀碗筷四套,可實際上每套銀器都有上百件,用來添妝再體面不過……*次曰,因四姐下定之事,曹顒沒有去衙門,直接同妻子帶了幾分孩子,去了東府。
曹項也從衙門裡告了假,準備齊當,就等裕親王府來人。
廣祿生母、嫡母都不在世,說起至親長輩,只有兄嫂二人,就是現在的裕親王與福晉,年歲也不過是二十五、六這樣。
下定之事,本當這兩人艹辦,可這兩人身份顯貴,未必親至,多半是請宗親出面。
初瑜去內宅陪兆佳氏了,妞妞與天慧則去了四姐處。
天佑、恒生則隨同父親與叔叔等在前面,若是裕親王府使來下定的身份高,則會由曹顒、曹項兄弟招待;若是來的身份不足,則需要他們小哥倆帶著管事迎送。
裕憲親王福全是裕親王府這一支的始王,膝下有六子,只有三子與五子活到成年。
五子就是廣祿之父,壽元亦不長,活到二十三,便病故。留下三子,兩子長大誠仁,就是遺腹子廣祿與其二哥廣靈。
三子是已革裕親王保泰,今年四十多歲,膝下就已經有了二十來個阿哥,十多個格格,在宗室中子孫最盛。
保泰即被奪爵,這一支遭皇上厭棄,廣靈當不會那麼不知趣,請他們出面來料理弟弟的親事。
剩下的,就不好說了,所以曹顒與曹項也猜不出到底會是誰來。
既是宮裡拴婚,這下定也不過是走個過場。
不想,從辰初(早上七點)等到巳正(上午十點),還不見裕親王府來人。
曹顒不由皺眉,曹項也帶了幾分不安。
原本兩家商定好的時間,就是今天上午。
現下眼看就要到中午,還不見王府人的影子。
“大哥,要不使人過去打聽打聽?”曹項忍不住問道。
曹顒擺擺手,道:“再等等看,廣祿不像個不懂事的,即便真有事耽擱,也會打發個人過來……”
話音未落,便見管家進來稟道:“大老爺,四老爺,裕親王府三阿哥來了。”
這“三阿哥”說的就是廣祿,他現下還沒有封爵,又沒同四姐成禮,既不能稱爵,也不能稱姑爺,眾人便按排行稱呼。
曹顒與曹項對視一眼,心裡都覺得納罕。
難道是廣祿兄嫂對這門親事不滿,否則怎麼會讓廣祿自己來下定?
兄弟兩個起身,親自迎了出去。
曹府門外,只站著一人,就是廣祿。穿得是簇新的衣裳,可額頭都是汗,身上也皺巴巴的,靴子上也滿是泥濘。
他神情有些惶恐,周身竟帶了幾分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