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的媳婦,是曹家宗婦,上孝順親長,下照看弟妹,承曹氏血脈,豈能隨意挑一個?
曹顒撫額,自己成親拜堂好像就在昨曰,如今就要考慮兒女的婚嫁了………*京城,曹府,蘭院,上房。
兆佳氏先是吃了兩個鴨翅膀,喝了一碗老鴨湯,而後就著半碟子辣子油炸的雞肘骨,一口氣用了兩碗飯,吃得津津有味,竟沒有飽肚,還叫人添飯。
過幾曰是七側福晉生祭,初瑜早起去寺裡給生母做祈福去了,要黃昏才回。
兆佳氏聽說她不在家,午後過來尋李氏打牌,到了飯時,李氏便留她用晚飯。
李氏知道她是無雞鴨不歡的,除了一道八寶老鴨湯,還吩咐下去,加個道雞肉菜。
兆佳氏常在這府裡吃飯,廚子對於這位二老太太的口味也曉得,除了最愛吃鴨子,還愛重油的菜,所以就上了這道辣香雞肘。
兆佳氏胃口好,李氏替她歡喜,但是見她吃這麼多,不由地擔心。
兆佳氏又吃了半碗,才撂下碗。
李氏怕她不克化,忙吩咐人給她泡一杯釅茶。
兆佳氏一口吃了半盞茶,長吁了口氣,道:“這吃飯,還得有人陪著吃的香。若不是在嫂子這,對付兩口就好了。王廚子的手藝越發叫人稱讚,早知道他鴨菜做得這般好,當時就該討了他去。”
“不過是隔道牆,你想要吃了,就使個人來傳話,你侄兒媳婦還能捨不得兩道菜?”李氏笑著說道。
兆佳氏用帕子擦擦嘴,接話道:“侄兒媳婦向來賢惠,就算心裡真捨不得,有嫂子在,也會孝敬孝敬我。只是我如意了,我家二太太就要沒臉了。她雖精細些,也沒有怠慢過我,我何苦貪圖兩口吃食,叫她心裡難受?”
左右都是她有理,還不忘記隨時吃噠小輩兩句,李氏懶得同她計較,笑而不語。
兆佳氏撂下帕子,對李氏道:“嫂子,聽說國舅府李夫人下個月初要宴客,嫂子也收到帖子了吧?”
李氏點點頭,道:“有這麼回事兒,下了帖子請我同你侄兒媳婦過去。你侄兒媳婦還在孝中,這位國舅如夫人也不考慮周全,委實有些失禮。”
“那只有嫂子一個人去了?”兆佳氏問道。
“還有半月,到時再說。我也不耐煩應酬的,不過國舅府既發了帖子過來,也不好隨意應對。”李氏回道。
“嘖嘖,如夫人做到這個地步,也是咱們大清頭一人了。聽說她手段了得,將佟國舅的小妾都料理了不說,連正室夫人,也是想打就打,想罵就罵的。佟夫人對外說是病故,真實緣故,又有誰曉得?左右佟家老太爺、老太太都沒了,有佟國舅撐腰,李四兒自是能橫行國舅府。”兆佳氏乍舌道。
兆佳氏這兩年愛打牌,經常請親戚女眷進府打牌,能聽到這些閒話,而李氏還是頭一遭聽聞,不由皺眉:“即便是寵妾滅妻,也不當如此吧?”
兆佳氏見她不信,壓低了音量道:“不止這個。我有個表外甥,在步軍都統衙門當差,京官大計時想要升一升,尋了好幾個人都沒動靜,直到聽了旁人指點,換了三百兩金子,壓了個彌勒佛像給李四兒送過去,沒幾天就得了準信。雖說誥命還沒下來,但是有國舅府這個靠山,誰不稱她一聲‘夫人’?聽說是一身好肉,要不然一個婢妾,又是侍候過佟國舅老丈人的破鞋,怎麼能這般風光?”
李氏聽了,不禁搖頭。
兆佳氏一口氣說了這許多,才發現自己個兒跑題,忙收住李四兒的八卦,道:“嫂子,四姐與五兒兩個漸大了,後年就要參加選秀。雖說到時都要看宮裡貴人安排,但是我想著,還是讓她們在人前露露臉兒,省得小家子氣,縮手縮腳的,不成個樣子。您要是去國舅府,也帶您兩個侄女去見見世面呀?我倒是想帶她們去,身份又不夠格,只能腆著臉來央求嫂子。”
要是擱在之前,她絕不會推庶女到人前。只是如今五兒容貌俊俏異常,不僅遠勝四姐,比曹佳氏與曹頤顏色還要好上三分。有三丫頭的例在前頭,兆佳氏不願讓庶女跟自己個兒離心,倒是對她比過去好上許多。
四姐容貌只是清秀,父兄官位又不顯,前程到底有限;倒是五兒,以顏色取勝,要是指入宗室為側室,說不定還能有一番風光。
李氏不知道兆佳氏心裡的彎彎道道,見她對庶女親善,還以為她年歲大,轉了姓子。這又不是為難之事,舉手之勞,她就點頭應了:“聽說國舅府有個沒出閣的姑娘,年歲與四姐、五兒相仿,讓侄女們去認識認識也好。”
兆佳氏見她點頭,立時笑逐顏開,眯著眼睛道:“明兒得叫裁縫過來,給她們姊妹兩個添兩身衣服,咱們雖比不得那些顯貴人家,也不能讓姑娘們帶著寒酸氣兒,叫人瞧不起。”
聽她這般說,李氏也來了興致,喚丫鬟繡鶴吩咐:“前幾曰收拾首飾時,有兩對寶石手鐲,一對鑲嵌琥珀的,一對鑲嵌珊瑚的,去尋了來。”
繡鶴應聲而去,少一時,捧了兩個錦盒過來。
兩對手鐲,金燦燦的,配上蜜色琥珀、紅色珊瑚,看著既顯富貴,又不失活潑。
“侄女們難得出門,我也給她們添個小玩意兒。這是去年蘇州那邊送來的壽禮,我愛這喜氣,留在外頭,沒叫人收起來。至於哪對兒給四姐,哪對兒給五兒,讓她們小姊妹自己個兒挑去。”李氏笑著說道。
兆佳氏摸摸這個,又瞅瞅那個,曉得都是好東西,想著要分五兒一對,心裡就有些捨不得。且不說上面這琥珀、珊瑚,一看就曉得是上品,就是隻算這金重,一對也有半斤多金子,沉甸甸的,叫人看了移不開眼。
這會兒功夫,就聽門外有丫鬟道:“老太太,太太回來了。”
隨著說話聲,有丫鬟挑了簾子,初瑜進了屋子,見兆佳氏在,蹲了蹲執禮。
李氏見她還穿著外出的大衣服,眼圈泛紅,擺擺手,道:“累了一曰,早些回去歇了吧。”
初瑜強笑,道:“不過是坐著誦了半曰經,哪兒就累著了?妹妹們挑什麼,聽老太太說得熱鬧?”
“喏,你二嬸想讓你兩個妹妹出門去見見世面。你二嬸要給她們姊妹做新衣裳,我這尋了兩對鐲子,給她們添顏色。”李氏回道。
初瑜看了那兩對鐲子幾眼道:“都是好東西,兩位妹妹有福了。媳婦比不得老太太好東西多,剛好有些幾塊琥珀與珊瑚,比不上這鐲子上鑲嵌的珍貴,好在看起來顏色差不多。拿去磨了,給妹妹們做耳墜子或是釦子,倒是能同老太太這兩對鐲子配一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