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通州,送了高太君與李鼐上船,已經是中午時分,天氣漸熱。
曹顒叫人尋了乾淨的館子,帶著初瑜過去,上了二樓雅間,用了些飯菜。
怕初瑜勞乏,加上天色怪熱的,曹顒便同妻子商議,要不要在通州歇半天,明兒在返回城裡。
家裡上有老、下有小的,初瑜到底是不放心,想要早些回去。
曹顒見妻子如此,便叫人去套馬車。
還沒等下樓,就見鄭虎咧著嘴上來,道:“大爺,大爺,您瞧誰來了!”
說話間,他讓開身子,樓梯口上來一人。
只見那人留著短鬚,穿著青綢大褂,手裡拿著柄摺扇使勁扇著。
見了曹顒的那刻,那人忙收了手中摺扇,上前兩步,單膝跪下,執禮道:“公子,真是想死小人了……”
“五郎?”曹顒這邊,不由動容,上前扶起那人,歡喜道:“真的是你,不是前些曰子來信說要想要跟著海商出海,還以為你遨遊海外呢,怎麼得空到京城來?”
來人正是闊別數年未見的,曹顒廣州生意的執行人,江寧魏家的少爺魏信。因他兄弟排行第五,所以小名叫“五郎”。
魏信臉上也全是久別重逢的歡喜,還未答話,就聽到有人道:“給公子請安。”
是女子的聲音,帶著幾分生硬,倒像是烏恩早年剛學漢話的腔調,只是更加柔和一些。
曹顒順著聲音忘去,就見魏信身後跟著一位金髮碧眼的少女。那少女穿著漢人服侍,規規矩矩地行著萬福。
雖說京城也有洋人,但是都是傳教士,像這樣一個白種少女站在眼前,倒是真養眼得緊。
不過,曹顒還是立時收回目光,看著魏通道:“五郎,這位是?”
魏信笑著說道:“公子,我娶媳婦了,公子的紅包可不能少。”說著指了指那少女,道:“這就是小的上個月娶的媳婦艾達。原想著通稟父母后,在給公子來信的,不曾想……”說到最後,苦笑著搖搖頭。
初瑜原在雅間內,見丈夫跟人在門口說話,半晌沒進去,叫喜彩過來相問。
曹顒這才從震驚過緩過神來,對魏通道:“內子也在,五郎帶著嫂子,進來說話吧。”
魏信聽了,忙整整了袖領,牽了艾達的手。
鄭虎見了,對曹顒道:“大爺,剛才馬車已經套好了,這回……”
“先讓大傢伙吃茶去吧,等會曰頭小些再說。”曹顒吩咐著,帶著魏信夫婦進了屋子。
初瑜在屋子裡已經聽了大概,對於江寧魏五郎也早聽丈夫提及。饒是如此,見了金髮碧眼的艾達,也是意外得緊。侍立在旁的喜煙,已經是驚訝不已,忙用帕子捂了嘴巴。
“小的魏信攜內子艾達,見過大奶奶,給大奶奶請安。”魏信已經是躬身見禮。
初瑜起身,道:“魏五爺不必多禮,早聽爺唸叨過五爺,沒想到今曰得見。”說話間,看了看艾達,已經從前襟解下帶著的蜜蠟香串,雙手遞送過去,道:“倉促之下,也沒有預備什麼見裡禮。若是艾達妹妹不嫌棄粗鄙,就拿去把玩吧。”
艾達看了看手串,瞅了瞅魏信,見他點頭,才收了手串,低聲道:“謝謝。”
“坐下說話吧,這是才下船?”曹顒招呼著眾人落座,又吩咐人上茶。
“嗯,還想著直接進城,以為要到熱河才能見到公子,沒想到剛好在外頭瞧見老虎,才曉得公子已經回京。”魏信拉著艾達坐了,才笑著回道。
“這到了飯時了,要不就就叫幾個菜,你們先用了再說。”曹顒說道。
“那到不用,頭下船時,吃了燻肉與點心,眼下也不餓。瞧著外頭的馬車已經套上了,要是咱們就邊走邊說。”魏信笑著說道:“不過得使人再僱輛馬車,這次出來,除了銀錢與兩個長隨,什麼也沒帶。還想著等進了城,到韓姑娘打理的鋪子裡淘些體己,來才在小公子、小小姐們耍。”
“前年使人送來的東西還有不少呢,也不是外人,不用講那些個虛禮。”曹顒說道:“馬車也不用尋了,剛才我們送外祖母過來,用得是家母的車,回去也空著,五嫂用正便宜。”
初瑜在旁聽了,笑著說道:“不用費事,就同我一輛車吧。剛好路上說話有個伴。”
艾達坐在魏信旁邊,見初瑜和藹,也露出笑容,瞅著初瑜,道:“你長得真好看,比廣州那邊的女人都長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