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想叫烏恩換個地方,烏恩已經上前一步,看了看擺著的米麵,問道:“掌櫃的,這鋪子裡最賤的米與面分別是哪個?
雖說烏恩是丫頭,但是因自幼在紫晶身邊,大了又跟在曹顒夫婦身邊,所以吃穿用度按照二等丫鬟的例,看著比尋常人家的小姐還體面。
聽說她問最賤的糧食,那老頭帶著幾分猶疑,指了指靠門口的一個麻袋,道:“這是陳年的高粱面,是面裡面最賤的,每鬥四十文。”說到這裡,他又指了指旁邊一個簸箕,道:“這裡面裝的是大破粒,每鬥比高粱面還便宜兩文,是米里最便宜的。”
“大破粒?”小滿抓了一把,道:“這不是幹苞穀粒麼?”
“就是苞谷,幹了用碾子碾一遍,去了皮,就是這個了。”老頭說道。
“四十文,三十八文?”烏恩四下裡看著,問道:“沒有再便宜的了?”
那老頭見烏恩這樣,從門口拽出一個破麻袋,道:“這有些被蟲蛀過的陳米,算是處理的,每鬥二十五文,再不能便宜了。”
烏恩上前看了,米是高粱,散發著刺鼻的味道。
抓起來一看,除了多被蟲蛀過外,裡面還有不少沙粒什麼的。
“掌櫃的,那是不是面也有便宜的?”烏恩不死心的問道。
那老頭心裡納悶的緊,瞧這丫頭的打扮,不像是買不起糧食的?
不過,他在這條街上做了幾十年的買賣,是出了名的老實人,就靠些薄利餬口。
所以,既是客人還要更便宜的,他只好將留著打算救濟街坊的半袋子麥麩子面拿出來,道:“姑娘,這是麥麩子,要是摻和在其他面上,也能填飽肚子。可不敢直接吃,容易漲肚。”
“怎麼賣?”烏恩問道。
“跟那個米一樣,也給二十五文吧。”老頭說著,見烏恩還要開口還價,忙擺擺手,道:“姑娘,小老兒這買賣從來不要謊價。這真是最低價了。要是姑娘不信,滿街去打聽,別人家再也沒有這麼賤的糧食。”
烏恩聽了,倒是正經八百地叫青兒走兩間鋪子問問,看有沒有比這更便宜的米麵。
少一時,青兒回來。
這老頭說的果然不假,其他的雜糧店裡,低於五十文的糧食都少。
烏恩讓老頭每樣稱了五斗,裝好了袋子,將二百五十文的賬結了。
小滿見烏恩真買了,已經有些傻眼,看著面口袋,道:“買這個做什麼?這個,餵豬,豬也不吃啊。”
烏恩瞥了小滿一眼,道:“滿爺,早年我沒被大爺帶回來前,吃的比這個還不如呢。趕上災荒年份,百姓人家,怕是連這個都吃不起。”
小滿被說的訕訕的,笑著說道:“說起來,還是咱們老爺、大爺待下寬厚,家裡沒見過這些。”
烏恩請那老頭幫著介紹個便宜的鹹菜鋪子,幾個人出了雜糧鋪子後,又到鹹菜鋪子,花八十文買了兩罈子爛鹹菜,這才坐上車回府。
小滿坐在車伕對過,這鹹菜的臭味兒燻得他直捏鼻子。他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隔著簾子勸道:“烏恩妹子,往後這外出採買的差事,你還是別接了。有心省銀子是好的,但這麼省大發了,也不一定能落下好了……”
烏恩只是笑,曉得越是接他的話頭,他越是來勁,便不吱聲。
回到別院,烏恩請小滿幫忙,叫了幾個婆子將東西送到廚房。曹顒已經在廚房等了,見材料來了,臉上多了笑意。
他是成心,讓烏恩到市井買些百姓家常見的米糧,想要讓兒子們換換口味兒,來次“飯桌”教育。
儘管早已心裡準備,曉得便宜沒好貨,但是看到那半口袋麥麩與黴米後,曹顒也是頗感意外。
這些東西,廚娘們見過,卻沒有做過,看著曹顒,等著示下。
只當是“憶苦思甜”了,曹顒“咳”了一聲,道:“米用來悶乾飯吧,面用來做窩頭。鹹菜水洗後切絲……”
曹顒說完,就聽有個廚娘小聲道:“大爺,這鹹菜裡有蛆……”
曹顒上前見了,那倒出來的半盆爛鹹菜上蠕動的,不是蛆,是什麼?
曹顒不禁退後一步,道:“鹹菜,焯水切絲……對了,那個,要挑乾淨點……”
雖說飯菜還沒好,但是曹顒已經沒有丁點兒食慾。
不過,既然要讓小傢伙們“憶苦思甜”,就不能粗糧細吃,要不然兒子們估計要當成新點心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