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有個郡王福晉,已是相中了訥敏,要求宮裡的貴人指婚的。卻是因訥敏延選之事,只好不了了之,又求上面指了別人家的閨秀。
訥敏自幼失母,永佳雖為表嫂,到底年輕,也不好教她男女之事。
渾渾噩噩的,人前雖是半點沒有差池,私下裡仍是孩子心姓,說話沒有忌憚。
永佳聽了訥敏的話,醒過神來,雅爾江阿與曹顒也往那邊望去。
永佳身上穿著寶藍地革絲五彩雲龍海水吉袍,梳著兩把頭,上面插了金鑲寶石的簪子,看著甚是雍容華貴。
雅爾江阿笑了笑道:“是了,我倒是忘了你們兩家的淵源了。”
曹顒的腦子裡,想起當年那個愛穿紅衣、不喜粉黛的少女,面上卻是客套周全地給永佳請安。
永佳點點頭,算是回禮。
隨即,她望向丈夫,雅爾江阿已經過來,抱起了永佳身邊的真兒,帶著幾分得意對曹顒道:“曹顒,這是我們府的六格格……”
曹顒見慣了雅爾江阿人前傲慢的樣子,還是頭一遭見他這幅模樣。
真兒“咯咯”笑著,小手摟住了父親的脖子,側過小腦袋瓜看著曹顒。
要不是雅爾江阿與永佳都穿著吉服,看著就像是尋常百姓人家的天倫之樂。
曹顒心裡有些納罕,這些年入耳都是雅爾江阿偏好“男風”,冷落妻妾,所以簡親王府的穢聞可不是一樁兩樁的。
別的不說,柳衡的遭遇卻是曹顒親眼耳聞的,心裡也就信了幾分。
永佳指婚,曹顒原還擔心她姓子孤傲,受不得王府的齷齪與複雜。
人卻是最容易適應的動物,沒有選擇的狀況下,差不多也都能漸漸地適應新狀況。
曹顒見小姑娘同天佑年紀相仿,眼睛烏溜溜的,想到這是永慶的外甥女,看著也就覺得有些親切。
“閨女,說起來,這曹顒是你堂姐夫。來,叫人,咱要曹顒的見面禮。”簡親王摟著真兒,笑著說道。
真兒聞言,先是回頭看了眼永佳,見她點頭,才轉過頭來依父命,奶聲奶氣道:“姐夫……”
曹顒卻是看了眼界,頭一遭見雅爾江阿這般溫情的模樣。
既然簡親王開口,他這邊的見裡面禮自然是少不得的。荷包裡,裝著玉石料子與金瓜子,是隨手賞人用的,這給眼前的小格格卻是拿不出手。
他尋思了一下,將腰間掛著的蜜蠟如意墜子解下來,送上前去,對小姑娘溫言道:“小格格要是不嫌棄,就拿去把玩吧……”
說著,他又轉過頭對雅爾江阿笑著說道:“王爺別嫌禮薄,這個東西也不是尋常物什,是我這次去蒙古從呼圖克圖大喇嘛那邊央磨來的。東西不值錢,不過寓意吉祥罷了。”
因先皇帝順治與現下的太后都禮佛,上行下效,京城各大王府也多建有佛堂。
雅爾江阿聽了曹顒的話,臉上露出笑來,卻是心滿意足。
訥敏姓子活潑,已經忍不住探頭望過來。
雅爾江阿將真兒交給妻子,隨後從曹顒手上接了墜子,遞到訥敏眼跟前,道:“拿去幫真兒收著。”
訥敏眉開眼笑地接過,拿著到邊上,跟真兒一起研究上面的雲彩花紋去了。
又有車馬進了大門,永佳同雅爾江阿與曹顒說了,就先帶著真兒、訥敏進內宅去了。
雅爾江阿與曹顒還沒進儀門,就見四阿哥親自迎了出來。
八家鐵帽子王,簡親王府一脈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人家。
雅爾江阿的曾祖父,鄭親王濟爾哈郎,是大清開國至今唯一上過“叔和碩親王”尊號的王爺。
即便當年多爾袞攬權時,自稱過“皇父攝政王”,但卻是沒有得到朝廷正式昭封。
如今,雅爾江阿又擔任宗人府宗令,是宗室諸王第一人。
縱然四阿哥是皇子,也不好怠慢,聽說他到了,少不得親自出迎。
雅爾江阿已經收了笑,恢復舊態,不冷不熱地向四阿哥賀了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