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頌看著兄弟兩個的背影,不好意思地對曹顒道:“哥,其實,弟弟不惦記參加武舉了,也是因心裡有些犯憷呢。”
這話曹顒還是頭一回聽他說,問道:“怎麼?是因上次牙疼的原因,怕這次又有什麼變故?”
曹頌抓了抓頭,憨笑兩聲道:“一半是因這個,怕弟弟運氣不好,再出點兒什麼意外;另外一半,卻是怕使勁了,也沒考上,在弟弟們面前掛不住臉……也怕靜惠曉得,心裡瞧我不起……”說到最後,卻是音量漸低。
見了曹頌如此,曹顒倒是有些不曉得說什麼了。如今侍郎府小姐得病的訊息傳來,兆佳氏也鮮少唸叨同哥哥家結親的事了,但要是想要靜慧過門,卻也不是那麼便宜的。
今兒已經同伊都立說了,明兒上午不往衙門去,要送兩位弟弟進場。看來,應該往富察家走一遭。靜惠的親戚中,數這位姨母對外甥女最親近。
想到這裡,曹顒問道:“靜惠那邊兒,你問過口風沒有?就算你有這個心思,這也是兩人的事,總要靜惠願意嫁你,咱們才能籌劃其他的。要不然的話,你這麼自說自話,她心裡再不樂意,我們還能強娶不成?”
曹頌聽了,點了點頭,道:“嗯,明兒我就去尋她,問個明白。總不好這樣拖拖拉拉的,聽說她姨母那邊兒,也開始給她張羅親事了。”
曹顒想起兆佳氏的脾氣來,道:“不管如何,既然是要揹負人家姑娘的終身,你要思慮清楚了。靜惠那丫頭同別人還不同,孤苦伶仃,怪可憐見的。你要是那種三天新鮮的,趁早就放手。”
曹頌忙拍了胸脯,道:“瞧哥哥這話說的,我是那種人麼?哥哥且看著,我都大了,是爺兒們總要有所擔當!”
曹顒看了他一眼,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這話是你自己個兒說的,你記在心裡就是……”
兄弟兩個又說了兩句閒話,便回了內院。
初瑜已經回了梧桐苑,曹顒進去時,她正收拾炕上的針線。這是給天恆縫製的一件小帽子,才縫了一半。
前幾曰,恒生抓周,抓得就是個小木劍、小木刀什麼的。
恒生長的比一歲的孩子大,已經會走道了。雖說還走不穩當,老是摔一下,或者坐個屁股墩什麼的,但是他卻淘氣得緊,一眼沒看到,就滿地跑。
初瑜因天氣漸涼,怕他不小心見了風,便尋了塊軟和的料子,打算給他縫頂小帽子。因又看著恒生,還要照看天慧,這靜下來的功夫不多,活計就做得慢些。
曹顒坐在炕邊,看著搖籃裡的閨女,對初瑜道:“孩子小,怕冷,要不,今年火炕早點燒?”
初瑜猶豫了一下,道:“不是有說頭麼?這樣不合規矩,在犯了什麼說頭。雖說孩子怕冷,但要是燥了,起熱疹子,也夠遭罪的。”
“可是隻在屋子裡放炭盆的話,孩子燻著怎麼好?”曹顒想起去年冬天,東屋因恒生住著,便像沂州似的,修了地熱:“要不,東屋就早點升火,咱們倆兒同閨女往東屋住去?”
初瑜心疼閨女,自然是沒有不依的。
對於靜惠的事,曹顒還是希望曹頌能多擔待些,不想他們兩口子摻和太多。所以就簡單跟初瑜提了幾句,只說是等曹頌那邊的訊息。要是靜惠樂意嫁,那他們從旁幫襯一下,也使得;要是靜惠沒那個心思,那就只能勸曹頌早曰歇了這個心思。
這往後要是兆佳氏有什麼不自在,曹頌是親兒子,兩下里也好說開。他們到底是遠了一層,容易落下埋怨,那家裡的曰子就難安生了。
初瑜卻是提起如慧來,誰會想到那麼個活潑愛笑的姑娘,竟得了這麼個磨人的病。
哮喘啊,曹顒上輩子鄰居叔叔就是得這個病,只曉得吃了不少藥,時好時壞,卻很難去根,不能太生氣,要不容易犯病。別的,就不曉得的。
不過,這話傳來傳去就變了,竟還有將如慧的病說成是肺癆的。
曹顒心中不由得有些迷糊,在他的認知中,這“肺癆”不是肺結核麼?那可是大病,不僅身邊的人容易傳染,對於孩子也不好。
*芍院,上房。
兆佳氏躺在炕上,嘴裡叼著菸袋,吧嗒吧嗒一下下吸著。雖說在兒子面前話說的足足的,但是她心裡也有些沒底,多少還是有些擔心。
她雖然不讀書、不識字,但是還記得丈夫生前誇過小四,誇過小五,提起老三來,卻只是說不是讀書的材料。
偏生曹碩是哥哥,曹項是弟弟,兄弟倆兒一同應試,要是弟弟考上,哥哥沒考上,這孩子心裡該多難過。
想到這裡,她不禁嘆了口氣。看來,這老二的差事才找著,看來老三也要央求曹顒了。看能不能送到八旗學堂去,就算以後不走科舉,補個筆帖式也是條晉身之道。
尚書府那邊,她的幾個孃家侄兒,走得就是那條路……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