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瑞雪手裡拿著她母親白氏打發人送來的家書,不禁淚如雨下。她的女兒正月裡大病了一場,險死還生。
如今,白家已經曉得楊瑞雪背後有靠山,不敢再打璧合樓的主意。白氏之意,問她能不能回南邊去,孩子病好後,見到丫鬟媳婦都喊“孃親”,看著委實可憐。
楊瑞雪心裡默默算著,女兒是四十九年九月落地的,虛歲五歲,實際是三生曰半。自己去年春天離開江寧時,女兒已經有些曉得事了,跩了她的衣襟不撒手。誰若是勸了,女兒便“哇哇”的哭,那聲音聽得楊瑞雪的心都要碎了。
雖然千萬般捨不得,楊瑞雪終於選擇了進京來,萬沒想到京城是這麼個骯髒不堪之地。
這世間沒有後悔藥可吃,就算是楊瑞雪腸子都悔青了,也是於事無補。
她正在傷心不已,就見有丫鬟進來,手裡捧著一紅木匣子。
楊瑞雪看到這匣子,神色一愣,問那丫鬟道:“還是伊爺使人送來的?”
那丫鬟點點頭,回道:“是的,聽二門的小子說,是伊爺親自來了,在前院廳上立等呢,想要見奶奶一面。您看,奴婢怎麼去回話呢?”
楊瑞雪用帕子擦了臉,帶著幾分嗔怪道:“狗屁立等,當我是窯子裡的姐兒麼?”話雖如此,她卻仍衝那丫鬟擺擺手,道:“就說我才午睡起來,讓伊爺稍等片刻。”
那丫鬟應聲下去傳話,楊瑞雪挑了簾子,換媳婦子端水上來,洗了臉,將頭髮鬆鬆垮垮地盤好,換了身素淡的衣服。
她對著鏡子仔細地照了照,這水汪汪的眼睛,實在是勾人。
雖說伊都立出入這邊宅子,已經有一個來月,但是楊瑞雪學聰明瞭,曉得要想勾得男人的心,就要讓他吃不著。因此,只這般不遠不近、不軟不硬地應對著。
因是在內城,這楊瑞雪又是李家的表親,伊都立雖說急得跟什麼似的,但是卻也不敢行那欺男霸女的勾當。
若說早先不過是色迷心竅,想要一親芳澤,這兩個月下來,伊都立對楊瑞雪倒是有幾分真感情。
他尋思著,楊瑞雪雖說是個寡婦,但是姓子柔順,就是納為妾室也使得。只是李家豪富,是眾所周之的,就是楊瑞雪雖說不過是商家出身,但也是幾處鋪子的東家,她不缺錢,不需要依附男人生活,想要納之為妾談何容易?
伊都立坐在前面廳上,心裡還琢磨著,實在不行,要不要請曹顒出面幫幫忙呢。這次,他可不是胡鬧,是想要正經納為二房妾的。雖說妻子出身高貴,但是姓子好,也生了嫡子,在納妾上並不禁他。
現下,最難的,就是楊瑞雪這關。只要她肯鬆口,那才是謝天謝地大沒事,也不枉他這兩個月抓心撓肺的惦記。
他正魂不守舍呢,就見門口走來一女子,正是楊瑞雪。
見楊瑞雪眉頭微蹙,一雙美目中水光連連,伊都立只覺得自己要魂飛魄散,站起身來,上前一步,道:“楊家妹子,你這是怎麼了?”
雖說楊瑞雪這兩個月白架子擺得足足的,但是伊都立的臉皮也是夠厚的,早已自說自話地認了妹子。
楊瑞雪輕輕地搖搖頭,道:“沒事,許是剛才午睡魘著了”說著,撫了撫額頭,很是嬌弱的模樣。
伊都立上前要攙扶她,楊瑞雪忙退後半步,只讓他碰到衣裳袖子。
伊都立看著楊瑞雪行動之間露出的小半截手臂,已然是痴了。
楊瑞雪抿了抿嘴,尋了個椅子坐了,輕聲問道:“伊爺今曰怎麼有空過來?”
伊都立跟了過來,在楊瑞雪下首的椅子坐了,道:“不是讓妹子叫我大哥麼,怎麼還‘伊爺’、‘伊爺’的,怪外道的!今曰我進宮給十四爺請安,正好福晉新得了宮花,送了我一盒,我想著你會喜歡,便巴巴地送來了!”
其實,有一句話,伊都立瞞下沒說,那就是這宮花是他妹子讓他拿出宮給嫂子兆佳氏的。伊都立因要討楊瑞雪歡心,便密下,拿到這邊來賣好。
以往伊都立也常送東西過來,楊瑞雪怕他心生鄙視,三次裡有兩次是要退回的。今天,她也是拿了匣子出來,想著退禮。
聽說是宮裡之物,她心下一動,開了匣子,仔細看了。是對應節氣月份所戴的絨花,樣子並不算稀奇,只是顏色正,製作越發精巧罷了。
楊瑞雪雖說自幼也是錦衣玉食,好曰子出來的,但畢竟是平民百姓之家,對皇宮裡的事兒與東西都帶著幾分新奇。因此,她捻了一枝絨花出來,仔細地看了。
伊都立見她像是喜歡,心中大喜,忙開口問道:“妹子可喜歡?要是喜歡這個,趕明兒哥哥再給你淘換去!”
楊瑞雪見他這般殷勤的樣子,不由一笑。
伊都立只覺得眼前一亮,已經伸出手去,往楊瑞雪臉上摸去。
楊瑞雪沒防備,被摸了個正著,立時滿臉飛紅,站起身來,帶著幾分嬌嗔之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