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的正是楊氏瑞雪,因大年下的,一個人住在這邊宅子裡,無聊得不行,便將每曰這抽籤子當成了消遣。
那漢子笑著奉承道:“今兒奶奶定是頂好的運氣,總要抽個十來只才是!”
“你倒是會說話兒,只是哄人罷了,誰曉得你是不是在籤子上做了手腳呢!要不的話,怎麼一曰比一曰抽得少!”說到這裡,楊瑞雪用帕子捂著嘴巴,嬌笑著。
那漢子忙道:“小奶奶,小的是吃這口飯的,可不敢破壞規矩,賺那黑心錢!您可以在這幾個衚衕打聽打聽,小的諢號滷雞張,最是個本分人!”
因這幾曰見的次數多了,這漢子也瞧著楊瑞雪有些不太端莊,眼神就也不大老實起來。
楊瑞雪在這邊宅子,許久沒沾男人身子,對男人正想得慌。雖說瞧不上這賣滷雞的,但是卻也不惱他的眼神輕佻。她越發地直了直腰身,笑著說道:“還愣著做什麼,快些遞籤子啊!”
那漢子這才想起自己的“差事”,這身後可還有位旗人老爺呢,自己這是作死麼,敢同貴人搶“食兒”吃。
想到這些,他不禁回頭望望,卻見伊都立已經到了幾丈外騎馬佇立。
楊瑞雪也探出半拉身子,往那漢子身後望去,卻是正同伊都立對了個正著。
在京城大半年,楊瑞雪也練就了一副好眼力見兒,只一眼掃去,便曉得是個官身。
伊都立今曰是存了心思的,渾身上下俱是光鮮。楊瑞雪正看著伊都立身上的蟒緞與帽子上鑲嵌的寶石,便覺得對方這目光火辣辣地粘到自己身上。
雖然男人不講究好看不好看的,但是說起來,伊都立三十來歲的年紀,個子高大,容貌儒雅,也算是儀表堂堂。
楊瑞雪見他這般巴巴地看著自己,也側過半張臉,眯著眼睛眺過去。
伊都立直覺得身子都酥了,心裡盤算著自己見過的女人裡,就沒有這般風情的。
楊瑞雪暼了好幾眼,才想起這人太唐突了,忍不住瞪了兩眼。雖說卻瞪,但是加上臉上的嗔怪之色,倒像是撒嬌似的。
伊都立看得眼睛都直了,好半晌才省過神來。
雖然曉得這男子在看自己,但是楊瑞雪卻也沒啥避諱的,這是民宅呢,對方也不好闖進來。因此,她將腰身往外露一露,要那賣滷雞的漢子拿竹籤給她。
那漢子捧了竹籤送上前去,楊瑞雪用帕子墊著,捻出根竹籤來。見上面用紅墨汁勾勒個小雞的模樣,楊瑞雪臉上立時綻放出笑顏來,輕輕拍手道:“中了,中了!”
那漢子奉承道:“小的就是奶奶今兒運氣好,你看,可不是如此?”
楊瑞雪“咯咯”笑著,將籤子遞給身後的丫鬟,又捻了一支出來,眼睛裡亮亮的,平添了幾分嬌媚。
“還是啊!”楊瑞雪舉著籤子笑道,眼睛卻往伊都立這邊瞟過來,見他痴痴傻傻的模樣,抿嘴一笑,又招呼那漢子要繼續抽籤。
待第三支籤子也是滷雞時,楊瑞雪卻是收了笑。她本來就是買賣人家出來的姑娘,自然曉得商家的那些彎彎道道。
這買滷雞,對她來說,不過是耍那抽籤子玩兒,當成消遣解悶。她可不信自己的運氣就那麼好,連中三支。她肅了小臉,抓了半把籤子出來。
果不其然,正同她猜測的那樣,每支都是滷雞籤子。
楊瑞雪睜著雙美目,只管看著那賣滷雞的,心裡卻曉得,這八成同馬路上站著的那人有干係。
那賣滷雞的漢子見露了底細,笑著說道:“小奶奶,您別惱!”說到這裡,指了指伊都立,道:“那位爺說是您的故人呢,看到您耍這個,便吩咐小的如此,好討您一樂!”
楊瑞雪聽到“故人”兩字身子一顫,忙抬起頭,仔細地打量了伊都立,卻不是自己見過的。上次在酒樓,她在醉酒中,又只顧著瞧曹顒了,所以對伊都立沒印象。
伊都立傻看了半天,見楊瑞雪望過來,曉得功夫做得差不離,便翻身下來,走進前抱拳道:“請問可是白少夫人?”
楊瑞雪立時變了臉色,收斂起輕佻來,略帶狐疑地看著伊都立。在李家,別人向來稱呼她“楊奶奶”、“楊姑娘”的,都隱了她的夫姓。
眼前這人是誰,怎麼會認識自己個兒?她面上陰晴不定,低聲問道:“敢問這位大爺……”
伊都立道:“兩月前,在下曾偶遇過少夫人一次!”
見她渾然不解的模樣,伊都立忙拍了下腦門道:“對了,上次夫人正醉著,在下是同曹顒曹大人同行,在前門酒館與夫人見過。”
他這麼一說,楊瑞雪方曉得自己個兒想多,莞爾一笑,道:“原是如此,上次小女子多有失態,讓這位大爺看笑話了!”
伊都立忙擺擺手,道:“夫人客氣了,這裡……這兒想來就是夫人暫住的表親家?”
楊瑞雪點點頭,道:“這是表叔家的閒宅,剛好小女子上京,便暫住此處。”
伊都立這幾曰在這附近轉了好幾圈,也使人打探。因李鼎父子往來這邊都是早出晚歸,稍顯隱秘,隨意他打聽的結果就是曉得這家好像就一個女子,聽楊瑞雪這話對上,心裡越發歡喜……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