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頌掃了一眼,沒見到哥哥與姐夫,問過大家,才曉得兩人剛進書房說話去了,便也不去擾他們,與外頭的幾個小哥兒們話起別情。
因六月初便回南邊守孝,曹頌並不曉得弘昕出痘之事,現下見他原本肉呼呼的小臉蛋瘦下去不說,還多了好幾個肉坑。其中右邊臉頰上的最妙,有三個小肉坑斜著,排列得整齊,樣子略帶幾許滑稽與俏皮。
曹頌看了好幾眼,也沒弄清楚不過一年不見,這淳王府的四阿哥怎麼不僅長了個頭,還換了容貌。雖說也不難看,但是多了東西,有些看不慣。
弘昕病好後,曉得臉上多了些坑坑點點的,本就不愛見人,因向來跟這位曹二哥關係好,才跟著哥哥們來為他踐行的。現下見他這般無禮直視,就有些個惱,輕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理睬他。
曹頌忍不住指了指弘昕,很是不解地問道:“四阿哥,是不是你又偷懶了,怎麼這些曰子不見,白淨了許多?騎射練習得如何,開得一石弓了?是誰當初信誓旦旦說要贏過我的,都忘到腦後去了?”
弘昕聽了,這才曉得曹頌是為這個看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曹頌在喪中,按禮大家不好提起婚嫁喜事,只是大家都是十幾歲的年輕人,說著說著提起來,也沒那些個顧忌。
豐德與和廉已經成親,豐徹也定親了,年底辦親事。曹頌少不得又說幾句恭喜,因大家都穿著素服,一些葷話與打趣之類的,大家便也都省了。
弘曙半月前指了嫡妻,曹頌進京便聽說了,聽說對方是太后的族人,一個蒙古侍郎的女兒,出身高貴,便也給他道了喜。
弘曙不像豐德他們皮實慣了的,有些靦腆,胡亂應了兩句,速速轉了話題。
*西側小書房裡,曹顒與訥爾蘇聽著外間隱隱傳來的說笑聲,心情也跟著好了不少。
兩人說起話來,倒是有些先公後私,曹顒這一年畢竟在京外,雖然透過各種渠道曉得些京城的訊息,總不若訥爾蘇這邊的詳盡。以前的信中,說過一些,但是有些關鍵的,卻是不能落到紙上的。例如,一些皇家秘辛。
當聽到“陳貴人”,曹顒唬了一跳,還以為是自己那位“菊花”表姐,待知道是十七阿哥的孃親後,又是一陣唏噓。
太子在行營駐地調戲庶母,這不是作死是什麼?訥爾蘇說著卻有幾分沉重,全然沒有幸災樂禍的意思,想來也是發懵,能夠曉得幕後有人佈局,但是卻不知道是哪位高人。
曹顒卻暗暗思量著,以康熙那死愛面子的姓情,像太子逼殲庶母這樣的醜事,哪裡會容它傳揚開?就算當時真有人目睹,怕也早就被滅口了。
訥爾蘇看出他疑惑,道:“稀奇就稀奇在這裡,明明應該是無人曉得的事,但卻是私下裡傳了開來!待到上面曉得了,想要再封口,卻是不能了,便只當是有人詆譭太子,杖斃了幾個倒黴的內侍,算是了結!”
曹顒想著十七阿哥,問道:“那陳貴人?”
訥爾蘇低聲回道:“怕也是因傳開了,這陳貴人算是保住一條命,這個時候她若真有個閃失,那可就坐實了這樁醜事,萬歲爺哪裡會讓皇家丟這顏面?真是她的造化!”
諸位年長的阿哥,曹顒與訥爾蘇挨個數了,卻是看不透到底是哪個的手筆。對於這種能夠讓康熙也吃癟的佈局高手,兩人只有佩服的份。
曹顒雖然曉得最後的勝利者是四阿哥,但是卻不希望是他。康熙做了五十餘年皇帝,吃了這個暗虧,哪裡會輕易罷手?弄到最後,還不曉得哪個又要倒黴。
說罷這些權勢場上的事,兩人又說起塞什圖來。訥爾蘇自然少不得又將塞什圖好一頓罵,最後還埋怨了曹顒幾句。
京城又不是沒有三姑娘的孃家人,有姐姐姐夫呢,哪裡需要他們兄弟兩個千里迢迢的一個打山東、一個打江寧趕來?只要給他來個信,不就結了。若是塞什圖敢不安分,胡亂尋個由子,也能使他脫層皮。實在是不懂事,也不慣著他,若是三姑娘那邊斷了情分,大不了守兩年寡,再尋個安分人家。
訥爾蘇向來溫煦,一付好好王爺的樣子,曹顒還是第一次見他這般狠厲,不知是該放心,還是其他的,望著他的光腦門子,有些發呆。
訥爾蘇被他看的莫名其妙,摸了摸自己個兒腦門,問道:“顒弟瞧什麼,可是沾東西了?”
曹顒挑了挑眉毛,笑眯眯地道:“我是琢磨著,大清律上,不知道寫沒寫給鐵帽子郡王一板磚,會是落得個什麼罪名?”
訥爾蘇已聽了妻子講了板磚的緣故,自然曉得曹顒的話中之意,笑著說:“顒弟別瞎琢磨了。你姐夫我向來是惜福之人,斷不會讓你去惹官司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