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在這裡?
精舍臨湖,院前修了竹籬柵欄。
此刻有個男子坐在柵欄前,悠閒的垂釣,聽見聲響,側首看過來,露出一絲捉狹,“你輸了。”
男子著黑色蟒服。
正是先前在回龍灣處逼得直鉤垂釣讀書人露出聖人之相的岳家王爺,除此之外,四周再無一人。
李汝魚有種被算計的挫敗感。
“所以,那位異人最近不在開封?”
嶽平川不動聲色的盯了一眼秀氣青年和毛秋晴,這兩位殺人不眨眉頭的北鎮撫司屠刀,沒來由渾身沁出一身冷汗,知趣的退了開去。
李汝魚來到嶽平川身畔坐下,拿了另外一杆垂釣。
嶽平川好整以暇的起了一尾二指大鯽魚,一邊往魚鉤上穿蚯蚓一邊淡然說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會覺得我在騙你,但這就是事實。”
頓了下,“其實,這座精舍裡如今沒有什麼人間臥龍。”
李汝魚訝然:“為什麼?”
嶽平川將釣鉤甩下去,悠悠嘆了口氣,“有些事其實我沒必要向你解釋,但我覺得,你應該不至於會在臨安那婦人面前讒言。”
說完話的嶽平川看著李汝魚。
李汝魚猶豫了剎那,“看情況。”
嶽平川點點頭,“也許以前確實有一位高人住在此處,但不是異人,後來他走了,是以被柳正清所謂的人間臥龍,不過是我閒暇之餘在此休憩時光引發的猜測”
“為什麼?”
李汝魚依然茫然,不明白嶽平川為什麼要做這種樹敵於臨安的事情來。
嶽平川苦笑,“因為我是大涼的北方王爺,大涼趙室忌憚於我,削藩的想法不是一日兩日,尤其是那婦人登基之後,岳家更是被她所猜忌,所以需要一位異人,一位如人間臥龍的異人來狐假虎威,當然,其實也沒必要,岳家根本不懼臨安趙室,也不懼那個章國婦人。”
“有沒有這位異人,那婦人要對岳家動手也依然會動手,我這樣做也有不可說的原因,但歸根到底,是不想南北大戰而讓趙驪和王琨當了漁翁,也許南北之間遲早會有一場戰事,但必須在王琨和趙驪身死之後。”
李汝魚想了很久,“我明白了。”
開封有一位異人三世子,若再有一位人間臥龍的異人為謀臣,對臨安女帝而言多少是個威懾,所以她必然會在解決掉趙驪和王琨的隱憂後再策劃削藩。
削藩——大機率會引發南北大戰。
又道:“那麼,那位曾經在此處住過的高人,現在去了何處?”
嶽平川無奈的嘆氣,“這我不能告訴你。”
李汝魚深呼吸了一口氣,壓抑住內心被算計的不爽,認真的道:“我認輸,若有朝一日王妃被驚雷加身,我為之擋一次。”
嶽平川笑了,真正快意的笑容,“其實,你家夫子和小小已經離開了開封,並不在城內,你家夫子啊,人間劍仙不輸先前那位聖人,可問世間無敵,犬子雖有蓋世山河之力,但真攔不住你家那位比山還高的夫子,況且謝家晚溪文采天照,極可能成為第一位女文聖,我嶽某可不願折此天驕。”
頓了下,繼續笑道:“他們倒是想等你來著,但不巧的很,遇見了逛街的公孫止水和紅衣小姑娘,你家那位小蘿莉很生氣。”
因為那紅衣小姑娘見面就挑釁的說了句就你這個小布丁,也敢和我搶男人?
男子的笑意多有幸災樂禍的意思,“她是真的很生氣。”
李汝魚暗暗叫苦,“然後呢?”
“然後麼……都走了,兩位女俠好像打定主意要把你家小小生吞活剝了,可那位夫子在一旁,兩位女俠找不到機會,只好跟隨著一起南下,偷偷尋找機會。”
李汝魚一個頭兩個大。
不敢讓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分了心,起身,臨走前回身問道:“如果有那麼一天,你會反了大涼?”
嶽平川怔了片刻,用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自問了一句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