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迎春, 二十來歲的年紀, 五官精緻,面板白皙, 身姿窈窕, 正是容顏最鼎盛的時期,又加上這麼多年身處高位,心性還算豁達,自然而然養成的氣度,讓她的容貌更加的出色,但也因為自身出眾的氣質, 很容易讓人第一眼注意到她的威儀而不是過於出色的容貌。
這大約也是迎春所求了吧!
套上最後一層衣服,戴上鳳釵,宮人們簇擁著迎春出了鳳藻宮。
出了鳳藻宮的正門, 前方便是交泰殿, 原本眾人都在殿中聯絡感情, 等宮人通報說皇后娘娘駕到之後, 瞬間便安靜了下來, 恭敬的恭迎鳳駕。
這是皇后第一次主動覲見外命婦們, 又何嘗不是這些外命婦們第一次入宮覲見皇后呢?誰都不想留下不好的印象。
迎春徐步而入,面色和善而自帶威儀的一步步、從門口走到最高處,當她坐到了鳳椅上時,眾命婦跪倒口稱,“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從她身處榮國府孤立無援, 用一頓飯都要看下人眼色,到如今成為整個大秦最尊貴的女人,接受所有人的跪拜,歷盡千辛萬苦,但也有一種自然而過、水到渠成之感,而誰又能想到當日的她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呢!
迎春右手微微抬起,語氣和藹的說道,“平身、賜座!”
“謝皇后娘娘。”眾人道謝後齊齊的入座,命婦們的座位都是按照身上的誥命,由宮人們安排,迎春審批的。
“冰雪消融、春暖花開,御花園中百花齊放,本宮召眾夫人入宮同賞。”每次賞花宴開始之前,舉辦人都要說一些場面話。
“得娘娘傳召入宮賞花,是臣婦之榮幸。”有人應答道。
迎春笑著道,賞花宴開始,交泰殿中有輕緩的音樂響起,然後宮人們排列好,有序的上前在命婦們的桌前擺上茶水、瓜果點心,賞花宴並不是只要賞花就夠了,還要各種吃食和擺盤。
接著,宮人們捧著一盆盆開的正好的花入殿,擺放在了殿中供大家欣賞,賞花宴賞花宴,又怎麼能無花呢?雖然眾人都知道,今日的賞花宴重點並不是賞花。
也正是這時候,突然有乾清宮的宮人捧著兩盆花入內。
當宮人說出,皇上送來兩盆邊疆進貢來的稀罕山茶花供皇后娘娘欣賞時,眾命婦心中立時便有了新的想法,皇上如此關照皇后娘娘,可見對皇后娘娘的看重,本就對皇后恭敬的外命婦們,因著皇上的態度對迎春更加的恭敬了。
外命婦們如此明顯的神色變化,迎春又怎麼可能沒看到呢,皇上如此貼心的在眾人面前給她做臉、告訴眾人她在皇宮中、皇上心目中的重要位置,讓迎春心中微微發暖。
謝過皇上之後,迎春微微一笑,神色間越加的柔和了。
接下來才是主題,聯絡感情,迎春特意問候幾位家中有老封君的命婦,命婦們一一回答,然後便是各種交流,或許,就在這場宴會中,某兩個家族便達成了某種協議,某兩個家族試探著合作,這才是賞花宴的主題。
迎春更聽到,有人在試探著從賈老太太處打聽探春她們幾個的親事,有聯姻的想法,老太太沉穩的一笑,答道,“是呢,轉眼間幾個小丫頭片子都到了參選的年齡了。”至於說幾個丫頭的婚事,老太太一句話都不肯漏出來。
雖然迎春從皇上處求得了恩典,但事情未定之前,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萬一中途有變,被打臉的可就是她們了。
觥籌交錯間,舉辦賞花宴的目的達到了,眾命婦心中都對皇后有了一個認識,也知道了皇后和太子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回去之後,她們將今日所見所聞告知當家人,然後由當家人決定,整個家族在皇后和太子面前該如何自處。
賞花宴到了尾聲,迎春還未來得及喊停,便見皇上的車架來了。
迎春一驚,連忙帶著眾人接駕。
皇上態度和善,從容的下了車輦親手扶起迎春,與迎春相攜坐到了上首。
“皇上怎麼來了?”迎春輕聲問道。
“剛處理完政事,想著你這裡舉辦賞花宴,便過來瞧瞧。”皇上語氣平常的說道。
迎春意會,先前皇上命人廣而告之的送來山茶花供她們舉辦賞花宴、給她做臉還不夠,這是親自前來給她撐腰了。
迎春心中一動,心臟似乎都在微微發熱。
“皇上,我大秦的命婦們文采斐然不下於朝堂上的才子,這是眾人以‘春’為題做的詩,皇上可要看看?”迎春說道。
“哦?朕看看。”皇上從迎春手中接過,一頁頁的翻看。
“徐文進文采斐然,原是淵源如此。”皇上拿著出自徐府的一份詩詞說道,接下來,皇上又挑出來了兩份詩詞各自勉勵了一番,同時不忘勸導眾人,大秦的興盛離不開眾文臣武將的鼎力相助,希望各位夫人回府後務必教導好各子的兒子,讓他們將來為國出力,皇上一副求賢若渴的話,讓眾位命婦心中火熱,燃起了要好好培養家中子弟的雄心壯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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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躊躇滿志的眾位命婦,皇上淡定的牽著迎春的手離開,宣告賞花宴的結束。
宮人按制宣佈賞花宴結束,請眾夫人離宮後,命婦們依次退出了交泰殿。
宮中除了皇上的龍輦、皇后的鳳駕以及配給正一品妃的妃輦之外,是不能乘轎的,眾命婦只能從交泰殿步行離宮。
也就是這時,等在交泰殿的太監總管李全上前說道,“皇后娘娘體恤,念賈老封君,李老封君,牛老封君年事已高,特賜下車轎送幾位夫人離宮。”
並不是為了收買人心呢,而是迎春切身體會從交泰殿到宮門的距離,一個年輕的婦人也能走的微微出汗,更別說是這些年老體力不濟的老太太們了,可別因為參加她的賞花宴,回府之後給累病了。
出發點不是為了收買人心,但見到迎春此舉,被賜下車轎的不光是榮國府的老封君,與老封君年齡差不多的老人家人人有份,這讓眾外命婦中心中感嘆,皇后不愧是能坐上後位的人,身處鳳座之上,兒子又是太子之身,卻還能如此不驕不躁、體貼眾人又行事有度,不一位的偏頗親屬,果然是能坐上後位的人,若是太子的性格隨了皇后,也能如此行事有度而不偏頗血親,必是一位值得輔佐的賢明太子。
別看眾命婦只是女兒身,若是普通人家或許主張女主內男主外,後宅夫人不過問前堂之事,但到了能入宮參宴的這個地位,家中的掌家太太們的眼神可不光是盯著後院,她們不光要打理好後宅,更要為夫君時時刻刻注意外面的風吹草動,她們不再是被限制在後院中的內宅婦人,而是幫助夫君一同拼搏富貴榮華、興盛家族的最不可或缺的幫手,隱在暗處的女諸葛,勞心勞力共擔榮辱,如此也才不枉古代宗族和律法對原配妻子、嫡子女的保護。
如律法允許嫡妻發賣男主人的妾侍,嫡妻若亡故,男主人需守孝,孝期滿之後若續娶,需得徵求原配嫡妻家中的意見,而後娶的繼室,在原配嫡妻靈前需執妾禮,以及若是一日為妾,終身不得扶正。
而嫡出子女,在財產繼承上被律法保護,家中的爵位和祭田只有嫡長子可以繼承,家中的財產嫡長子得六、七成,其他嫡子得三成,厚道家的人家會讓其她庶出子共分一成,若是一般人家,給座容身的小宅子,給一二千兩銀子做安置費便打發了。
家中若是無嫡子,庶子很多時候是不被允許繼承家業的,尤其是有爵位在身的人家,除非及得聖心,皇上特意准許,不然就算你家中有庶子,也只能從同族過繼兒子來繼承爵位和家業。
若是嫡出女兒,在府中的地位比庶出高,說親的人家和嫁妝更是要比庶出高過很多倍,尤其是嫡長女,一般是嫁到繼承家業的嫡長子做宗婦,並且,後面的姑娘們說親,家世絕對不能超過嫡長女所嫁人家。
這才是顯赫人家的規矩、是宗法、是律法。
當然,平民人家或是商戶人家,並不怎麼嚴格的執行此宗法律法,以及最為顯赫的皇家,可以說極其重視規矩,也可以說極其的藐視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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