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郭勝給他的提示絕不是假的,皇帝的話語也絕對是意有所指。
想到這,蹇碩索性心一橫,俯首拜道:“陛下,臣未能使得西園將官皆善待士卒,實乃死罪,死罪。”
“蹇公這麼說,莫非西園軍中有人苛待士卒?是誰?”劉辯問道。
“別部司馬張飛張益德。”話說出口,蹇碩心中反而輕鬆起來。
“此非蹇公的過錯,公且起來說話。”劉辯說道,“詳細說說張飛是如何苛待士卒的。”
劉辯哪裡不明白蹇碩在怕什麼,不就是覺得劉關張三人的聖眷比他深厚嘛。
得了肯定,蹇碩心知自己做了正確的決定,這才起身,一五一十地說了起來。
說話間,他注意到,皇帝正在看一份奏書。他嘴上不停,心中不免有些揣測。
劉辯聽得蹇碩所說,與崔琰奏書中所言大同小異。
結合歷史上的張飛,甚至都不用再做調查了,此事當真無疑。
“去將雲長喚來。”劉辯又吩咐道。
關羽本就帶著羽林郎在東宮當值,來得很快。
在關羽拜見之後,劉辯說道:“蹇公,可將方才同雲長說上一遍。”
蹇碩終究是被憲帝看重派去領兵的人物,即便他剛一開口就發現關羽目光不善地盯著他,卻也兀自不懼。
蹇碩剛一說完,沒等關羽開口,將一切盡收眼底的劉辯問道:“雲長可是懷疑此是虛言?既如此,我說幾個人,雲長不妨同蹇公一同去西園軍中問上一問……丹陽人周乙、泰山人於中山、於中程、南陽人吳季……”
關羽一開始當然覺得是蹇碩在誣陷張飛,但見劉辯拿著一份奏書報出一個個名字,便知此事非他最初所想。
但張飛真的行此暴虐之舉了嗎?
關羽心中明白答案,他也知道此時最佳的做法大約是替張飛認罪,請求對張飛從輕處罰,可他還是忍不住說道:“陛下,臣願往西園軍一行。”
“去吧!”劉辯倒沒那麼多想法,張飛這段時間沒有鬧出過人命,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且如果能借此機會及時改變張飛的這一惡習,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禍兮福之所倚。
一旁的蹇碩心中更是瞭然,他已然明白,方才皇帝和郭勝的暗示,都是在等他先把事情說出口,不然,一個御下不嚴的罪名是絕對免不了的。
想到這,他心頭一陣感動。
蹇碩深知自己在過去同皇帝沒什麼交情,只是佔了一個憲帝信重的名頭。雖然過去皇帝對他一直禮遇有加,但他心中仍有幾分不安。
現在,他卻忍不住暗暗自責起來——陛下終究是在維護我,而我卻因為私心矇騙陛下,當真不該!
兩個各懷心事之人離開了雲臺殿,出了皇宮後便策馬往西園軍駐地而去。
在城中還有所收斂,待出了城,關羽便不再顧及馬力,一路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