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不懂。”離長生見他竟然如此隱忍,繼續唉聲嘆氣道,“封殿主瘋得很,睚眥必報記小仇,你招惹上他定沒有好果子吃。”
封諱:“……”
封諱端著茶盞的手緩緩收緊,猩紅的鬼瞳陰森冰冷。
……看起來很想當場掐死他。
離長生罵了個爽,終於報了掐脖子之仇。
見封諱臉色越來越沉,他心滿意足地收了神通,又說了幾句好話:“明大人的救命之恩我還未報,若因受牽連而出了事,我心難安。”
封諱面無表情盯著他的唇,對著那些嘚啵無動於衷。
剛好樓下堂倌雜耍似的端著三個木托盤一路小跑著上了木階,笑意盈盈地道:“貴客,您的膳食到咯,全是依據您的要求做的。”
離長生餓了三四天,只吃了半小塊糯米藕,不提還好,如今飯菜香撲面而來,將他的餓意無限放大。
胃又開始陣陣抽疼。
他能忍痛,並不饞,只是挺訝異。
幽都的鬼也吃凡間的食物嗎?
堂倌將一桌子菜依次放下。
“這是歲晚坊一日只售二十份的牛肉素羹,依著貴客的要求沒讓放牛肉,一點葷腥都沒有,廚子也沒罵。櫻桃肉沒放一點姜,梅花酒也剛溫好……”
堂倌大概收了封諱不少銀子,滿桌子菜挑剔得要命換了旁人早就罵罵咧咧,他樂呵呵一一說完,將兩副碗筷放下後飛快退下。
離長生越聽越詫異。
這些菜幾乎每道都是按照他那挑剔到令人髮指的口味做出來的。
封諱……
莫非對他舊情復燃了?
——雖然記不得他們之前是不是真道侶。
封諱身形高大,夕照從西側照映而來,影子落在離長生半邊身子上,幾乎將他隔空裹住。
他看也不看離長生,漫不經心倒了杯酒喝了一口。
離長生胃疼,想吃,可摸不準封諱的態度,便保持掌司的尊嚴,矜持地坐在那等封諱三請四請,他再勉為其難吃上一口。
封諱理都沒理他,自顧自喝著酒。
離長生:“……”
離長生看飯菜逐漸冷了,決定主動出擊,故作詫異地指著櫻桃肉,真心實意地問:“這是什麼菜啊,味道瞧著不錯。”
封諱似笑非笑瞥他:“離掌司餓了?”
離長生矜持:“也還行吧。”
“那就好。”封諱淡淡道,“我救了離掌司兩次已被幽冥殿主記恨上了,若是再請您一起同桌用膳,恐怕您的舊情人醋性大發,令我性命不保。掌司應該也不想我因受你牽連,而被凶神惡煞窮兇極惡的封殿主給撕了吃了。”
離長生:“…………”
什麼舊情,就是故意戲耍他。
封諱似乎也不愛吃那些菜,半口未動一直在喝酒,視線似有若無往樓下望去。
蓬累客館對面便是澹臺城主府。
再過兩日便是中元節大祭,南沅地處偏遠,每年大祭皆由澹臺府城主操辦,著實清冷。
今年不知為何,門可羅雀的城主府陸陸續續有修士進進出出。
離長生若無其事地拿起一根筷子,疑惑地挑起話題:“今年南沅大祭有何特殊之處嗎?”
封諱視線在澹臺府空無一物的上空一瞥,似乎瞧出了什麼,語調帶著點譏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