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看到的是,南北的眼睫毛輕輕地顫抖了下,終究沒有睜開。
輸液完南北就有些犯困,在藥效下眼皮沉得很,宋清然開車送她回去,她靠在副駕駛座,側頭對著窗戶,閉眼睡覺,一副不想和宋清然交流的模樣。
宋清然扯了下唇角,沒說什麼,把車內暖氣的溫度調高了,音樂調成了柔和的輕音樂,車速平穩,加上汽車效能好,一直到了南北樓下,南北還是沒有醒來。
宋清然也沒下車,就在車上安安靜靜地等候著,他偏過頭,只能看到南北的後腦勺和些許的側臉線條。
他胸口發緊,笑自己真是自作孽,拎不清。可是過去的事情,他改變不了,他重遇了南北,就是上天給了他一個重新彌補的機會。
南北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似乎格外漫長。
夢裡的她還在討好宋清然,那是大學時期的他們,這麼想來,她一直覺得他身邊不缺女孩子,覺得他花心沒感情,但這麼多年,一直陪在他身邊的也就只有她。
她曾經很介意他的初戀,她見過他們接吻,時間久了,其實他對初戀的感情也不過就是年少最初的心動,經不起時間的摧殘,當他不在乎的時候,無論那個人做了什麼,他都無所謂,即便他的初戀成為了他的嫂子。
宋清然和江笙訂婚才是對她最大的打擊。
南北缺少安全感,俗世認可的婚姻和倫理對她來說很重要,她不想要當小三、當金絲雀,不想要成為被人鄙夷的角色,更不用說,江笙害得她失去了孩子。
畫面一轉,夢裡的時間線居然又回到了高中時期。
穿著校服的南北跟在了宋清然的身後,宋清然面無表情地走在了前面,單手插在了口袋裡,一隻耳朵裡戴著耳機,南北笑眯眯地拽著他書包的帶子,一晃一扯的。
宋清然被她拽得皺了下眉,但抿直了唇線,到底什麼都沒說。
南北得寸進尺,突然就從後面跳了上去。抱住了他,他被突如其來的沖擊力撞得險些踉蹌,眉頭更深,聲音沉沉:南北。他的嗓音帶著警告。
南北皺皺鼻子:抱一下又不會死。
宋清然嘴巴毒:是不會死,就是別人會以為你是三歲的智障。
南北臉皮厚:原來你覺得我像個寶寶呀,那我叫你爸爸,爸爸爸爸
宋清然:
南北話很多,絮絮叨叨的:說真的,宋清然你喜歡孩子嗎?
還是個高中生的宋清然:他都沒想過這個話題。
南北:你喜歡孩子也沒用的。
宋清然:
因為我不喜歡呀。南北的黑眸閃亮亮的,少女的臉頰帶著春日桃花的粉嫩,眼角氤氳瀲灩水光,我不想生孩子的,肯定很疼,而且要遭好多罪,好難受。
宋清然下頷線條冷硬,一言不發。
南北:二人世界多好啊,有你有我,兩個人的世界多了別人,多擠啊
冷清的宋清然聽著南北的唸叨,那一瞬間,他的腦海中浮現了很多情緒,有譏諷。有不屑,也有嘲笑。
少年清冷帶著惡毒的聲音隨風傳來:你也配生我孩子麼?
少女臉頰更紅,是羞紅的,眼睛是憤怒的火光:怎麼不配?宋清然沒有理她,南北氣憤地大聲喊:宋清然,你好能耐啊,我南北發誓,你總有一天要回來求我!到時候,你求我生孩子,生一個、十個、一百個,我一個都不給你生。
幼稚、無聊。那時候的宋清然譏諷一笑,不以為然。
少年的他不知道,他宋清然的一生都將離不開南北。
他也不知道,那個時候,他對她說的二人世界生出了獨佔慾望的時候,他就已經認栽了。
南北醒來,怔怔地坐了一會,然後反應過來,她還在宋清然的車上,她側過眸,看到宋清然正專注地盯著她,她的身上還蓋著他的外套,鼻息間都是他身上的氣息。
南北抿了抿唇角,把衣服還給他,摘下了安全帶,要下車,淡聲說:謝謝你送我回來。嗓音帶著客氣。
宋清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她下車的動作微微停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