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嶽給楊澤講了半夜,知道辛小旭是何人物,知道他家族上面還有位大姐如何強勢,如何光芒耀眼壓得他難以抬頭。還知道如今進入江凌心水陸茶會的基本上都是七境一些夠資格的大能mén閥,但並不知道是不是有大曄國的使節在其中。不過楊澤可以確信的一點是,類似烈傲嘯這種人,基本上不會在邀請之中。不太可能能夠參與到這種茶會之中,他大可渾水mō魚。
儘管可能知道招惹上了辛小旭。然而楊澤還是沒有任何退路,現在這種情況不允許他再後退,只能大踏步向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是元神老頭說得好,修行不是避重就輕,不是尋機而動,而是迎難而上。在每一次挑戰生命極限中,尋求新的境界和彼岸,這便是修行。
修者,就是一群不甘於現狀,不甘於被命運吞噬埋沒,不甘於人生枯寂如螢火之光,務必要於皓月爭輝。一群朝聞道,夕死可矣的人們。
最後凌嶽也不去了自己房間,和楊澤分睡在chuáng兩頭,同塌而眠。
夜裡暉光照shè而入,凌嶽卻首次失了眠,至今為止,他幾乎沒有可稱得上朋友的同齡人,家裡被自己老姐所壓制,在外更生不起任何人的重視,所以凌嶽不惜搞風搞雨,以此換得一些關注或者可稱之為存在感的東西。這些年來,他早已習慣於在嬉笑之間面對人生,就算是在家父責罵,家姐慍怒之時,臉皮也修得如城牆倒拐般厚,等閒人傷之不得。
但今日和楊澤在一起,便首次有這種同榮同辱,休慼與共的感覺。第一次,面對著夜晚微光,喃喃自語,“這便是朋友麼?”
楊澤倒是聽到了他這句低語,不免微微一笑,閉目,在神識裡喚醒了元神。
“為何今天在對敵的時候,我竟然能清晰的知道對方的呼吸,身體的微妙行動,乃至於她真氣在體內執行走轉的方向都瞭解得分毫不差,同時才能把握到她攻勢中的破綻。”
元神老頭立足於他神識虛構出來的蒼茫草原之上,負手而立,陽光從他側身灑落,令他這時顯得極為仙風道骨,約莫像是大宗師的風範了,“何怪之有,你的靈脈修復之後,便自然而然的能與周遭自然心生感應,如同風過竹林,你以前只是這竹林裡的一片葉,只懂得隨風起伏,沉浮其間。而現在你則是竹筒長住了枝葉,能夠透過這些枝葉,感知風的動向,感知空氣流動的方位。若日後你的靈脈再陸續提升,或許你便可能是那片竹林,你的感知就是枝葉觸角,枝葉越多,你便越能感受到每一處風bō的起伏,甚至還能聽到葉林cháo生的響動只有極少的大修行者,便能夠透過這些感知,在戰鬥時來查探對手的虛實,強弱,判斷對方的實力修為。”
“你的意思是這是否就是通玄境界的前奏了”
元神搖頭一笑,“通玄?並不一定就有這樣的感知。這樣的“靈覺”都是極少修行者才能具備的,這意味領悟更深奧修行之道的能力,更強大的感知,更銳利的觸角很多人都求之不得,這也是你的水靈脈附帶的好處”
雖然他只是輕微的這麼一句話,但楊澤仍然感覺到從心底壓抑間生出的某種驚喜。能最準確的把握敵手的動向感知到他的弱點然後避重就輕一擊制敵。這樣的感知力量,當真是利器啊這又是自己強大的一個標誌。
若是有一日能強大到元神口中所說的“知風勢明葉cháo聲的竹林”,那是否對手動向虛實,都在自己眼前瞭如指掌?
如果對方一切動向企圖都在自己掌握之中,那麼這場仗還怎麼打?
這真是強悍的利器,必要好好錘鍊自己這種感知力才行
歸靈城一夜過去,千呼萬喚中的水陸茶會終於開始,靈山開放,早來到歸靈城熱鬧非凡的地海七大境名人名士,mén閥派系中人,此刻已經在靈山境境主府邸mén口雲集。在府內,數十條大船來回在靈山天池湖中游弋,不斷運送到場的嘉賓去往島中霧宮進行水陸茶會。
清晨歸靈巨城霧氣未散,那些街道突如其來的熱鬧,靈山小徑兩邊皆是琉璃路燈,偶有花樹點綴,雀鳥紛飛,顯得極為漂亮,有人為表尊敬,步行而上,沿路賞花談景,聊及茶會諸事,一路灑下不少風雅意趣。
而一些靈獸坐騎蜿蜒而行,行於飄落的花瓣雨之中,也是一景,令人賞心悅目,更是年輕一輩知道這場聚會是由靈山境境主江原之女江凌心親自主持,便倍加期待其仙女之名,年輕一輩無一不想有所頭角展lù,念及前景,大有心曠神怡之感。
從歸靈城飛鳳樓中出來的凌嶽楊澤一行,便倍加引人注目,畢竟昨夜發生那等事情,很難不在眾人議論之外。若不是因為水陸茶會的關注暫時衝散了一切轉移視線的事件。昨日兩人和辛小旭的恩怨,恐怕立即會成為街頭巷尾的緊要傳聞。
踏上靈山小徑,凌嶽都忍不住對腳下的歸靈城和周邊的花樹風景讚歎不已,“早聽說了靈山境境主江原是個妙人,竟然如此懂得風雅享受,否則怎麼會有江凌心這樣聞名地海的女兒楊兄今日隨我同去茶會,便能體會到這個女子的風姿,辛小旭那樣的女人怎麼可以和她相提並論”
楊澤心下好笑,這幾天相處以來,倒是真沒有聽過凌嶽誇獎過誰,惟獨對江凌心讚不絕口,看來仰慕之心,尤為甚之啊
兩人正走著,身後便突然有一陣急促的蹄聲。兩人正覺奇怪,突然看到兩騎華麗的披甲戰狼,沿著小徑急行而上。地海世界之中,平日裡騎什麼沒有規定,然而類似眼前這種去向境主之府的拜會,能夠騎虎狼之類略有戰備用途的坐騎,非等閒人絕不敢如此做。那便是某種身份的象徵,且兩匹披甲戰狼看上去jīng氣神極為十足,一眼就是上好的靈獸坐騎,能夠騎上這種坐騎在靈山小徑飛奔的,絕非常人,是以旁邊步行的一些大家mén閥並不是帶著不滿,而是帶著驚疑之sè打量對方。
坐騎上是兩位年輕男子,待看清楚兩人容貌,周圍便有人低聲道,“是碎月大家的王昊和青銅mén閥的烏卓兩大家實力不錯,多處逢源,甚至和江家都頗為jiāo好,難怪敢這般策騎狂奔”
楊澤和凌嶽正被這陣蹄聲sāo擾回頭望去,兩騎來得好快,徑直飛策來到他們面前。兩匹騎狼刨地頓止,掀起塵土一片,氣勢不俗。
凌嶽看清楚來人,微微一笑,“我當是誰,原來是你們兩個,怎麼著,如此飛奔飈至,對我凌嶽有何請教不成?”
王昊和烏卓都是地海著名的大家嫡子,看得出對凌嶽倒是有些收斂忌憚。只是望向楊澤的時候,兩人就沒那麼好的臉sè,厲變,王昊伸出手指向楊澤,冷聲道,“昨日惹上辛小姐的,是不是你?”
此言一出,周圍原本不少人立時jī起一陣譁然,紛紛去看到底是哪一個不要命的。
楊澤和凌嶽對視一眼,旋即看向兩人,笑了笑,“是我如何?難道一夜過後,就有人迫不及待想獻殷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