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不斷地從傷口湧出,順著它的面板汩汩流下,很快染紅了一小片沙灘。
張子安等了幾秒,見它沒有特別劇烈的掙扎和反抗,便又小心地走回旁邊。
由於血流不止,傷口深處的情況無法看清,這時候最好有人幫著用清水沖洗掉汙血,但老黃和小志父子倆全都嚇得不敢靠近。
剛才那一刀,他似乎感覺到小刀的刀尖觸碰到一個堅硬的東西,受到前進的阻礙,應該不是小鬚鯨的骨頭。
他用鉗子夾住魚叉的斷柄,試著往外拉了一下,能夠感受到魚叉已經鬆動。
小鬚鯨掙扎得更加劇烈,全身都在顫抖。
張子安只得死馬當活馬醫,用最大的力量猛地將斷柄往外拔!
噗!
魚叉連柄帶尖被從傷口裡拔出,一串晶瑩圓潤的血珠在陽光的照射下連成一道弧線。
張子安用力過猛,失去了平衡,踉蹌幾步一屁股跌坐在沙灘上,帶血的魚叉也斜插進沙子裡。
小鬚鯨疼得連連用頭部和尾鰭拍打沙灘和水面,身體也痙攣般抽搐不停,強勁的氣流從它頭頂的鼻孔裡噴出,吹起一片沙子,差點迷了張子安的眼睛。
有那麼一瞬間,張子安真覺得它可能會活活疼死,但是幾秒後,它漸漸停止了掙扎,變得平靜下來,出血也不像剛才那麼猛了,但仍然沒有止住。
張子安重新站起來,觀察了一下傷口。
魚叉雖然被拔出來了,但這傷口必須立刻止血才行,否則這麼一直流血,小鬚鯨恐怕會很虛弱,撐不了多久。
但是,怎麼止血呢?
像電影裡一樣用烤紅的刀子來燙?但傷口這麼大,估計要來一把四十米長刀才行……
他的目光在周圍打量了一圈,最後落在小志和老黃父子倆扔在一邊的風箏上,長而結實的風箏線盤繞在H型的柺子上。
“小志,借你的風箏用一下。”他揚聲說道。
父子倆被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嚇得面如土色,半響說不出話來。
“風……風箏?”小志嘴唇顫抖,“叔,要風箏幹嘛啊?”
張子安沒時間糾正是“哥”不是“叔”,解釋道:“只要風箏線就行,用風箏線縫合它的傷口。”
老黃和小志面面相覷,分明是在心裡說:這也行?
小志想把風箏給張子安送過來,但被老黃按住,老黃怕出他出危險,由自己小跑著把風箏和風箏柺子放到張子安身邊,又快步退後。
“就算是有線,但是沒針怎麼辦?”老黃問道。
張子安用瑞士軍刀割斷風箏線,把金魚風箏放到一邊,用手搓了搓,知道風箏線是棉線,用棉線縫合傷口,即使棉線長在肉裡也沒關係。
他取下鑰匙環,用大鉗子夾住一端,再用瑞士軍刀自帶的小鉗子夾住另一端,雙臂用力一拉,將圓型的鑰匙環拉成弧形,說道:“這不是有針了?”
老黃心裡一聲臥槽,自告奮勇說道:“我來幫你拉直。”
“不用拉直,做手術用的針都是弧形的,這樣更方便縫合。”張子安比劃了一下鑰匙環的兩端,選了一端較為尖銳的,又在瑞士軍刀的指甲刀上磨了幾下,磨得更尖,然後把風箏線綁在另一端上。
老黃乾站著不好意思,想幫忙,但實在沒找到能幫的地方。
張子安側眼看出他的窘狀,正好自己還真需要幫忙,就示意道:“老黃你拿著風箏柺子,我給小鬚鯨縫針,你給我放線,注意線上別沾上沙粒。”
“好。”老黃依言撿起柺子,站在幾步外的安全距離待命。
小志也跑過來,跟老爹站在一起,用手指清除風箏線上的每一顆沙粒。
張子安用打火機給鑰匙環稍微炙烤了一下消毒,又同樣給瑞士軍刀的小鉗子消毒,因為鯨的面板很厚很結實,用手指捏著針來縫線,一是不衛生,二是手指的力量很難穿透鯨的面板,所以他要用小鉗子夾著針來給傷口縫線。
在動手之前,他再次蹲到小鬚鯨的頭部旁邊,如剛才一樣專注地盯著它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我知道你能聽懂,你剛才做得很好,現在,再堅持一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