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不好教,我急了真想打他,可又不是我的兒子,也不是多爾袞的崽子。”齊齊格抱怨道,“敢情像後媽似的,縮手縮腳。”
“那就索性像後媽似的,狠毒一些?”玉兒說,“把他們下個半死,回頭把孩子再要回去。”
齊齊格大笑,險些將點心嗆著:“就是要來見你才好,只有你能哄我高興。”
可話音才落,面前的點心還沒吃完,多爾袞就急匆匆來了書房,倒也不介意齊齊格在身邊,急匆匆地問玉兒:“范文程是不是告訴了你,李成棟在嘉定屠殺?”
齊齊格在一旁笑:“您這語氣態度,趕緊坐下慢慢說,是和太后說話嗎?”
多爾袞冷靜下來,大玉兒讓齊齊格給她的男人倒茶,她坐在桌後道:“在范文程來之前,我就知道了,託你的安排周到,如今外頭的事,我和姑姑不比你們知道的晚。”
多爾袞這幾日都在京郊,每日天黑了才回家,齊齊格也好些日子沒正經和他說話,此刻趁端茶的空檔,給自家男人遞個眼色,叫他別急。
多爾袞喝了茶,說:“太后必定又要怪我,沒約束多鐸,但江南相隔千里,我的命令朝廷的命令,也要來得及送達才是。也正因為離得遠,江南的人才有恃無恐,以為我們永遠打不過去。”
大玉兒淡定地說:“李成棟是漢人,這樁事,是漢人殺漢人,他們必然憎惡朝廷,可也一定挑起了他們之間的矛盾。南明餘孽,李自成殘軍,民間反清勢力,他們的目標雖然都是我們,但也各自為營,為利益所縛,我們該加以利用這其中的矛盾。”
多爾袞沉聲道:“敢問太后,這是范文程說的?”
大玉兒一笑:“當年先帝也總愛問這句話,在你們眼裡,我終究不過是個學舌傳話的?”
多爾袞忙起身:“臣不敢。”
玉兒道:“齊齊格,你告訴他,怕是多爾袞只信你。”
齊齊格把自己的男人按下去,嗔道:“你這些日子太忙,嘉定的事早幾日就傳來了,我就怕太后誤會,進宮多嘴說了兩句。你可別急著先怪我多事,我只是想告訴你,方才那番話,我和太后早就商量過了。”
多爾袞微窘,垂下了眼眸。
玉兒道:“我和齊齊格有個主意,就怕你覺得我們多事。你若覺得合適,快馬加鞭地送去告訴多鐸,可又怕多鐸不肯聽。”
多爾袞看了看妻子,又看向玉兒,道:“請太后示下。”
玉兒肅然道:“李自成已是苟延殘喘,多鐸找到他,要殺他易如反掌。你告訴多鐸,不論他用什麼法子,不論是誰殺了李自成,傳出來,要說李自成是叫他所藏匿的當地百姓所殺,因他昔日路過當地曾暴虐對待百姓,如今遭百姓復仇。要把李自成的死,推給漢民自身,變成他們自己的矛盾。”
多爾袞道:“太后所言極是,待臣與其他人商議後,立刻給多鐸送信。”
“那個李成棟呢?”齊齊格玩笑戲謔著,“怎麼都姓李呢,不知道的,還當是兄弟。”
多爾袞倒是有主意,且聽了方才玉兒那番話,腦筋裡有了算計:“先讓他活著,他活著,漢民才有人可以恨,將來時機成熟,再殺他為漢民洩憤。”
他們又談了許多事,不知不覺時辰過去,哲哲派人來催他們用膳,阿黛站在門前笑悠悠說:“奴婢真不好意思打攪您幾位,這叫一個熱鬧呀。”
三人同往啟祥宮來,路上遇見幾位小阿哥格格,纏著齊齊格往前走,而多爾袞就要離開,在岔口上,向玉兒告辭。
大玉兒趁齊齊格不在跟前,開門見山地說:“范文程有自知之明,他只求保命,朝政之事不敢插嘴。我宣召他,不過是講解一些詩史籍,望你不要為難他。”
多爾袞好脾氣道:“這是自然,你放心,其實我也不能輕易動先帝的人,難道我真的不如你嗎?”
大玉兒莞爾,玩笑道:“這還和我槓上了?”
說罷這句話,大玉兒去追齊齊格和孩子們,她能感受到背後灼熱的目光,她知道自己的笑容,對多爾袞有多大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