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殿外是九九八十一階石階,石階兩旁有十二生肖的石雕,平日上朝之時,文臣走左,武官走右,中間則是一圈玉雕紋飾,在外人看來,簡直恢弘至極。
此時的大明殿外,一個年輕男子身著紫衣朝服,朝服上繡著牡丹白虎,意味著年紀輕輕的他是北蠻王庭中舉足輕重的大人物,而在他的身後站著一個衣著樸素的男子。
男子年紀偏大,大概不惑之年,站在挺身肅立的年輕官員身邊,男子顯得極不起眼,也沒有任何風度,就是個子高些。
但是從他們面前走過的文臣武將,不管是誰見到兩人都會極其恭敬的拱手行禮,甚至大多數官員行禮的物件都是這個不起眼的樸素男子。
男子極少抬頭應和,都是年輕官員拱手還禮,以至於讓氣氛不至於太尷尬。
年輕官員拿著雲連勒格剛送來的信,看完後遞給旁邊的男子,沉聲說道,”董大人,魏大人已經執掌了雲連勒格,將雲連勒格十五萬精銳的高層將領係數換成了我們的人,咱們的計劃很成功。“
王庭節度使董長陵,軍旅出身,從一個馬前卒硬生生坐到了王庭節度使的位置,不僅武道高深,在謀策之道上也造詣頗高。
作為少壯派的主要大臣之一,董長陵將老謀深算用到了極致,從耶律果向玉門城邊境不斷增加斥候的時候就對慕容灼灼說過,耶律果目中無人,未戰而輕敵,若是項州軍動手,不出三個月,雲連勒格必遭大敗。
但是算到這一點的董長陵並未多說,只是讓魏懷英以雲連節度使的身份前往雲連,嘴上說的是幫助耶律果對付項州軍,然而真是的目的確實從八王守舊派手中拿回雲連勒格的軍政大權。
雲連勒格三城大敗的事實證明了董長陵的猜想,如今邊境的錫林勒格和雲連勒格都在他們少壯派的手中,那王庭裡的那些老不死的看以後還能拿什麼說事。
“這一步總算是邁出去了,雖然比預計的要晚了幾年,但好在是拿下了。”董長陵伸手整了整自己的長衫,望向遠方,輕聲說道。
旁邊的慕容灼灼雙手輕垂,平靜道,“定州的棋子已經到位,是不是該動了。”
董長陵回頭看向慕容灼灼,微微一笑,“差不多可以了,聽說定州新州牧前日子也到定州了,這個人我打聽過,靠著關係坐上州牧之位,沒其他本事。”
年紀輕輕就成為王庭少壯派領袖的慕容灼灼輕聲一笑,“這枚棋子一動可就真的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了,董大人,您說多年之後,汗國百姓是會感謝我們呢,還是對我們恨之入骨啊?”
男子收回視線,沉聲一笑,“是非對錯,他們愛怎麼說怎麼說,我們作為天下執棋者,當落子無悔。”
年輕官員長舒一口氣,稍稍頷首,“那我就知道了,所以,我們的下一步是……”
董長陵抬頭指著北邊說道,“鐵勒川的鐵勒屠。”
……
項州,敦煌城。
一萬五千人的大軍殲敵五萬,戰死五千,受傷三千,直接掉了一半的人馬。
在項州百姓都在為天山白馬營的赫赫戰功而高興的手舞足蹈時,寧鶴卻在一旁高興不起來。
項州軍大營內,陳辛如和鄭廣源看著旁邊一言不發的寧鶴面面相覷,片刻後,寧鶴拿著手中的戰報,嘆氣道,“這一戰看起來是我們打贏了,但實際上我們卻輸了,而且輸的很慘很慘。”
下面的陳辛如和鄭廣原同時愣在原地,許久後,陳辛如才說道,“大公子,三戰三捷,雲連勒格大將軍趙文贊和薛連固先後被殺,這是多大的戰果啊,您這何出此言啊?”
“為兵者,衝陣殺敵,聽令破敵即可;為將者,統率一軍,當看敵軍軍情,研究軍陣,以求破敵之策。
為帥者,統管三軍,講究知己知彼,謀者勝戰,不圖一戰之勝負,不看一地之得失,深謀而遠慮,料敵而當先,如此,方可百戰不殆,此戰雖勝,但你們可知那雲連勒格如今是何情況嗎?”寧鶴低頭沉眉說道。
陳辛如拱手道,“聽探子說,雲連勒格上主耶律果辭官回鄉,如今的雲連勒格是一個從北蠻王庭來的節度使在管理,一戰打廢一個勒格上主,這有何不對?”
寧鶴啞然失笑,“這個節度使可不是別人,而是北蠻少壯派的重要官員,名為魏懷英;北蠻王庭守舊派和少壯派紛爭不斷,互不相讓,耶律果為八王之後,是個守舊之人,而如今將他換成了一個少壯派大臣,這意味著什麼就不需要我多說了吧。”
鄭廣原恍然大悟,開口道,“此戰雖勝,但卻讓我們多了一個比耶律果更難纏的對手,從長遠來看,我們確實是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