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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州城,李信帶著一眾隨員視察了周邊堡寨,一路上所見竟是使他心驚不已。清軍這哪裡是敗退,拔營走後,居然一兵一木都未留下。反觀明軍放棄諸堡寨時丟下的軍資數不勝數,兩相比較之下便可見,明軍與清軍之差距。
這種差距是短時間內都不可能改變的,而今之所以能夠憑藉錦州而迫使滿清退兵,完全是因為皇太極死後沒有立下一位強有力的繼承人,其內部爭權奪利,倒是正巧便宜了明朝。
李信在堡寨之間縱馬疾馳,一日間視察左近堡寨十餘座,早就是人困馬乏,但卻心憂如焚不敢有片刻閒下來。這些堡寨必須在第一時間恢復控制,他的三衛軍必須集中起來嚴防錦州,沒有多餘的人派出去,只好徵用了劉宇亮帶來的幾千騎兵,分散開去進駐錦州周圍各完好的堡寨。
按照劉宇亮所言,山海關方面早晚要派人來此搶奪堡寨,以此奪據戰功。所以,即便無法佔領,亦要一把火燒了了事,否則便是白白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陸九隨在李信身後,一路走下來,眼見著幾千的明軍分散出去比那要見底了,李信卻似乎在猶猶豫豫。
“十三哥,可是捨不得將這堡寨毀之一旦?”
李信駐足空蕩蕩的堡寨門前,陸九名為相問,實則催促。豈料李信卻猛然道:“陸九,將堡寨大門關好,一切等來人接收,且不可有半分疏忽。”
“十三哥?”
陸九這一回便不只是急了,他甚至有幾分不忿。
“十三哥,你倒是想著朝廷,可一轉眼這就是朝中那些蠅營狗苟之輩的晉身之資,誰還能記得咱們三衛軍?倒不如一把火都燒燬了他,燒了乾淨,咱們得不著,也不能讓他們討了便宜去。”
李信卻冷笑道:“陸九糊塗,你當這燒燬的是那些蠅營狗苟之輩的晉身之資麼?若將這些堡寨燒燬了,於小利有所損,卻是可有可無之痛,家國於大利而言,卻是徹骨之痛啊…若是一一都毀了去,再想恢復舊觀,且不說朝廷現在還拿得出錢否,單單就是這時間怕也搶不回來了…”
陸九仍舊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那就讓那幫小人白白的佔了便宜去?俺不甘心…”
李信卻苦笑道:“如何不甘心?你道這功勞於我李信,於我三衛軍還是好事嗎?”
“功勞在身,總不會是壞事…”陸九跟了一句。李信則大搖其頭:“豈會是好事?你來想想,我大明自太祖朝以來年未及而立便封壇拜將者有幾人?”
陸九嘿嘿笑了,甚為得意。“俺沒讀過書,卻也知道大將軍乃其中翹楚…”
李信又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那你可曾聽過,出頭的椽子先爛?”陸九聞言似乎若有所思,李信則有寫恨鐵不成鋼的指著他,“你呀,你呀,還是這麼衝動,這麼魯莽…”
陸九卻陡然道:“不好…”話音未落又急忙將親兵叫來:“速去通知兄弟們,情形又變,切莫放火…”
原來這陸九就知道李信心軟,已經偷偷派了人繞路去燒城,這一路上如法炮製亦不再少數了。
李信卻忽然大怒,“陸九,你再如此率性行事,捅出了大婁子,可別怪十三哥不留情面…”
陸九萬沒想到自家十三哥竟然為了此事與自己翻臉,這是此前從未有過之事,一時間竟也張口結舌,不知該說些什麼是好。李信卻又話鋒一轉,痛心疾首:“一軍之大忌便是令出多門,你如此行事,不單要害了你自己,還要害了咱們這些兄弟啊…”
陸九想不明白,自己一心為了十三哥著想,怎麼就會害了自己,害了兄弟們,雖然他仍舊不以為然,卻是再不多言。他哪裡知道,李信能如此提醒,便已經不是站在一軍之統帥的立場之上可說之言。三衛軍如今早就不是當初百十人的規模,凡事或可憑藉一己之好惡便可一言而決。到了眼下擁兵數萬,執掌一省整個戰車上不知綁了多少利益攸關之人,若是陸九每每如此,又豈會不遭人嫉恨,到時若走到難以轉圜的地步,便是皇帝也救不得他啊。
這些想法在李信的心裡一一閃過,便有些意興闌珊,既是為他人做嫁衣裳,又是為大明保留最後的實力。他不願繼續在此多做耽擱,決意起兵返回山西。
李信催馬走了幾步,卻陡然拉住馬韁,回頭喚道:“陸九還不跟上,晚了,怕是天黑之前難返錦州了…”
陸九這才回過神來,打馬上前,但還是忍不住問道:“十三哥若果真立了這大功,朝廷難道還能做出那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之事不成?陸九可想不通…”